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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曾远远的短暂对视,互相点头,但没有说话。
康明宇的脑袋仍然是掺了酒的浆糊,放狠话没人比他狠,可过后也没人比他更自责。
他就是这样一个自相矛盾的人啊!世界上就是有他这种人啊!那又能怎么样呢?没人打算理解他,就像他从不曾认真了解过别人。
就对比隋愿和菜团子吧,他们从论文抄袭案走到弓虽女干案,最后居然还是在一起了,这就更没道理。
人世间的许多事,只要你肯琢磨,每一件都蕴含着自相矛盾的悖论,永远也讲不通。
他不停地看手机,总想着——也许下一秒,汤恩就会打电话过来。只要他肯说一句暖话,哪怕就仅仅给他一截台阶让他从穹隆里往下跳,他也义无反顾。
他承认,说了这么多,放不下的就是面子。就是想让自己这一遭出力不讨好的事有那么点微薄的价值。
仅此而已啊,就这么难吗?连个电话也不打,都他妈死光了吗!
烈酒一杯杯下怀,胃在抗议,脑袋亦眩晕发热。他飘忽不定的踩着光滑的地板,通往外界的道路仿若云衢天市。
“嘿,那不是康明宇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菜团子揪着隋愿的衣袖大惊小怪。宿醉一夜让康明宇略显疲惫,不过他倒是删除键专业,重生过后一身轻松。
隋愿鄙夷的看了蔡仲一眼,“他本来就是gay,有什么大不了。”
“没啊,我就是觉得,还好他没看到我。”
“他又不会吃了你。”
蔡仲瞪起大眼睛,郑重其事的说:“不,他会。康明宇有个毛病,喝完酒喜欢胡闹,虽然他很少喝醉,不过我见过一次。”
隋愿还以更深的鄙夷,“还有比你更能闹腾的?”
“咦?我怎么了?我干了什么?”
“闭嘴!老子想弄死你很久了!”
蔡仲茫然自顾,“奇怪,怎么每次喝完酒,大家对我都不太好,而且我这腿啊,疼的厉害,好像他们趁我醉,就要上我妹。真是太奇怪了。”
隋愿强压心头的洪荒之力,真恨不得把他就地正法。
康明宇推开门,寒风扑面而来。夕阳的光明已然退却,雾霭灰蒙蒙遮蔽远空。
门外游荡的孤魂野鬼早已不知去向,可能找到新的床伴了,亦或是躲在陬隅享尽一个人的安逸。
别人的生活,从来都拥有不重要的神秘。
他一个人在街上逛,所到之处,仿若为迎接他一般,亮起两旁的路灯。
他像个准备出场的演员,从此处经过,登十里红毯,顶汨汨闪光。记者人在高处俯瞰,拍许多风姿煞爽的照片,他加快步伐,拒绝众者的特殊关照。
不知为何,归途总比来路显得短暂,可能去时我们迷茫、寻找、把道路分成无数个,安设太多中点,离真正的终点就会越走越显得遥远。
但归路就不同,你知道家的方向,像每天都需要呼吸吃饭一样稀疏平常。乃瞻衡宇,载欣载奔。
康明宇把柏油路走成雨后沟壑,愣是癫狂的回到熟悉的地点。被云雾稀释的蓝宛若水墨洪荒里勾勒,头顶一轮圆月,月下一颗莹星。心中有感,思量范大成车遥遥篇,那一句可歌可暖。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汤爵
“父亲。”他口中僵硬的敬语,只当是一通电话的开场白。之后的对话里,再不需要他参与什么。结束时,说一句“知道了”,不做任何解释。
汤恩收起手机,隔窗远眺西风里摇摇欲坠的枯叶。他和叶之间,被一扇无形的门扉屏绝,听不到它离开时的言语。
汤爵要被释放了,就在今晚,一切将要落下帷幕。樱子都不曾追究的罪责,加以权势的阻遏,终将烟消云散。
其实,汤恩本不该回来的,父亲一早就命他等候时机,逮捕令一撤销,他会带着汤爵立刻撤离,今后若要旧账重提,便是覆压层层高楼,宗圆家费尽心机也无济于事。
有的时候真想给汤爵狠狠来上一巴掌。他总把事情做得太绝,不留半点回旋的余地。他以为是生活逼迫他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实则只是钻了牛角尖,双目蒙蔽,看不到人生中纵横阡陌的道路。
汤恩也曾从深渊里走来,这种经历刻骨铭心。
纸上谈兵是讲不通的,只有让汤爵自己想,想明白了,一切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冷静过后,汤恩整装出发,推开门的瞬间,一道身影向内扑来,直撞得他脚下趔趄不稳。
“康明宇!你怎么还在这?”
他的脸红得发烫,像火炉里千锤百炼的模具,穿上单薄的衣衫,伪装得跟个兵马俑似的。
“怎么了…见到我不开心啊…我以为你起码会开心一下啊…”
他像高温下融化的nai糖,黏在汤恩身上,摩擦迤逦。他推着汤恩走进去,用蛮劲把他按倒在沙发上。
“起来,我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