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洞的,眼白周围布满了血丝,目视前方却不知道落在哪个角落。蓦地,他鼻间轻哼了一声,听不出是自嘲还是嗤笑别人,后道:
“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他没说完下半句。
——“也不会原谅自己。”
第40章 第四十场戏
夜深,偶尔还能听见积雪压在树枝,最后重重掉下来发出的闷响声,夹杂着冷风呼啸的声音。
程家琰躺在沙发上,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交叉叠放在茶几上面。他翻了翻身,面朝病床,借着病房外面走廊微弱的灯光看向老人,脑海里渐渐浮现一道纤瘦的身影——
白衣女子衣服shi淋淋地紧贴着她婀娜的身姿,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婉秀气,那双清秀的眉眼固定在他的身上……
“妈妈……”他轻声叫。
恍惚之间,病房的格局宛如有人拧着魔方一样在不停变化,而程家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周围的事物越来越清晰,雕刻着独特花纹的木制柜子、杏色的床铺、高大的衣柜等等,一切都十分熟悉——因为他小时候都不知道来这间房多少遍,来找妈妈玩。
那是他妈妈的房间。
程家琰察觉到不妥环视一周后,发现所有的物品在他的眼中的十分高大,他忽然想到什么,猛地一低头。无论是他脚下踩着的深蓝色超人拖鞋,还是白白胖胖的手臂都和他成年以后不同,他忽然意识到他现在是小时候的模样。
咔嗒——
白衣女子光着脚从浴室走出来,衣服的绝大部分都染上了鲜红的颜色,她全身shi淋淋的,每踩在地板上的一步都留下一个脚印,而掺着鲜红色的水从衣摆低落到地板上。她右手吊儿郎当地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而左手的手腕则是被隔开了一道深深的印子。
程家琰惶恐地看着她,目光又移到她手上的剪刀上,倒吸一口冷气,本能地冲过去夺过剪刀,忽然一脚踩空——
“妈!”
他从睡梦中惊醒。
程家琰侧过身子发现自己原本搭在茶几上的腿掉下来,他抬起腿放回沙发上,身子蜷缩在一起,扬了扬被子盖住全身,偏着脑袋闭上眼睛。
皎洁的月光穿过玻璃洒在沙发的黑影身上,黑影的眼角闪过一道光,最后滑过脸庞轮廓渗入在沙发扶手。
城市的另一边,橙黄色的灯光流离在大街小巷之间,寒冷的天气似乎没有成为很大的阻碍,喧闹声、吆喝声、音乐声混杂在一起,处处彰显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周繇在家刚看完一集电视剧就被萧岁叫了出去,驱车前往到他们四人常常光顾的素心酒吧。
她一进门就看见坐在角落卡座的萧岁,双眼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周繇走到萧岁身边时,后者还没察觉到。
“想男人啊?”
萧岁猛地一抬头,眼光呆滞地看着周繇,反问:“有这么明显吗?”
“我来这里可不是看你撒狗粮的,要是你敢说半个字,我就立刻回去。”
“……人与人之间的友爱呢?”
“不存在的,这辈子都不存在的。”
萧岁叹了一口气,背往后一靠贴着卡座靠背,仰头看着头顶上五彩斑斓的灯光,久久未出声。周繇很快察觉到萧岁不妥,用脚踢了踢她,后者迟迟才回头看向她。
“你今晚干嘛?不是说自己是活力维他命吗?”
萧岁一杯酒仰头咽下去,愤愤地说:“维他命个狗屁,我就快被人气到剩下半条人命。”
周繇挑眉,“怎么了?”
萧岁跟她大吐苦水:“我今天看见程家琰爸爸,你知道是谁吗?程氏集团总裁程和盛。我去!我还不知道我交了一个太子爷,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他家里的情况。跟爸爸不合这有什么关系?妈妈不在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定不让我知道?我觉得我们都这个年龄了,肯定是奔着结婚去的,可是每一次我问他家人的时候,他就说‘没什么好说的’,繇繇你说气不气死人?!”
周繇知道萧岁为人直率,不喜欢藏着掖着,她喜欢公开坦诚地对话。
周繇给她递了一杯酒降火,又说:“那你今天是问了他才走出来跟我吐槽?”
萧岁放下酒杯,摇摇头,“没有。今天他外公摔倒中风住院了,他留在医院照顾外公,我把外婆送回家,没来得及问。我就是觉得气不过,所以打电话给你出来喝酒。”
周繇揉了揉她的脑袋,“别多想了,明天再问他,不要问得那么直白,委婉点?”
萧岁刚点了一下头,又摇头,闷闷地说:“那是个人Jing,除了关于女人方面表现得像个懵懂的直男以外,其他方面Jing明得很。”
大吐苦水一顿以后,萧岁觉得身心舒畅多了,赶忙搂着周繇的腰身蹭了蹭,遭到后者一阵嫌弃。
“你是不是几天没洗头啊?”
萧岁掰了掰手指头,“也有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