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闻兄。”
&&&&闻静思请他安坐,自己舍了主位坐在他身旁,笑道:“子均,我与你交浅言深,何必如此生疏。”
&&&&林稳见他如此真诚,心中更是难受,咬牙起身,朝他一揖到底,道:“闻兄,小弟此来是负荆请罪。”
&&&&闻静思微微一怔,盯着林稳的双眸闪过惊讶、疑惑、了悟等诸般神色,最终都化作了感慨,埋藏在了幽深的眼瞳里。林稳被他看得愈加拘谨,正要再说,从门外袅袅走进一个绿裙婢女,手捧茶盏,为两人奉茶。林稳被她一打岔,口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头却垂得更低了。闻静思待婢女退下,轻声道:“子均何罪,我怎么不知?”
&&&&林稳定了定心神,缓缓道:“闻兄,小弟此来,是与小姐有关。上个月小弟去诗琴坊观画,巧遇小姐,听她评说坊中柳清晨的《蟠桃寿宴图》是赝品,分析的有理有据,丝丝入扣。如此细致入微的观察,令小弟十分佩服。后来与小姐相谈之中,才知道小姐在京城中是瓷画金石方面的行家,眼光独特,常能看出不一样的细节之处,平日喜好也与小弟十分相近。那次之后,小弟常约小姐,名为游玩,实为谈心,相处越久,小弟越是觉得小姐率真聪颖,豪爽开朗,更有一颗难得的玲珑心。因而……因而小弟对小姐,心生……爱慕之情。”他说到此处,扭头轻轻咳了片刻,也不知是羞赧还是身体不适,脸都红到了脖子根,连看都不敢看闻静思。“今日闻兄遣家仆寻人,小弟才惊觉常常邀约小姐出门十分不妥,特来向闻兄告罪,望闻兄切勿责怪小姐。”
&&&&闻静思听他所说和小妹虽有出入,往深处想,却是情人间的相互赞美,又见林稳坐立不安,又羞又惭,不禁心中一叹,道:“子均不必担忧,阿心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为人处事有几分男儿的豪爽,分寸掌握得也算得当。她已及笄,我虽是她兄长,却不能干涉太多。你若不是一时心动,有长久的打算,便慢慢和她相处罢。只是学业不能荒废,顾小失大就不是男儿所为了。”
&&&&这话乍一入林稳的耳朵,就直直堕入了心窝,真是又惊又喜,先前的惊惶全然换做了感激之情,冲着闻静思一揖到底,道:“多谢闻兄成全。”声音都带着细细的颤抖。
&&&&闻静思又好气又好笑,连忙将他扶起。“子均是不是要改口了?”
&&&&林稳这才解开心中郁结,笑着唤道:“君谨说的是,我往后定加倍用心读书,绝不辜负君谨和小姐的一片心意。”忽而想起一事,又蹙眉道:“闻大人那处,我晚上再去请罪罢。”
&&&&闻静思见他心中之事丝毫藏不住,一喜一忧全映在脸上,可谓心无城府,一片坦然,不由道:“父亲那边,我试探下他的口风,以你名声之佳,也不是难事。”
&&&&林稳略略思索了片刻,正了脸色道:“如此,多谢君谨成全之恩。”
&&&&晚上,闻允休回来之后,闻静思趁着与父亲商讨朝中事物的空档,将小妹近来与林稳走得颇近一事略略提了两三句话。闻允休脸上并无多大惊讶,似是早有所料。边低头整理书信,边道:“我迟早都要将这家业交到你手中,阿心又是你照顾着长大,这件事,你做主看看罢。”
&&&&闻静思不料父亲是这样的打算,只觉得双肩上的担子之重,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担子虽重,也是他做为长子绝无旁贷的责任。于是,唯有点点头,淡淡地道了声“是”,便将话题又转回朝廷的繁杂事物当中去了。
&&&&闻允休既然答应了萧韫曦教导儿子立足于相位,就没有懈怠承诺的理由。虽然凭心而论并不认为自己这个最出色的儿子,能够做到以仁善有余钢断不足的性子胜任丞相之位,但是对于宁王的维护协调之力,却从未质疑。因而每日将朝野大事拿来与闻静思细说,从中分析不同的处置方法,各方势力的平衡。这些事他从前也在做,如今不过讲得更深更透彻,让闻静思看到这个权利的顶峰,那些被光鲜外表覆盖着的黑暗与龌龊之处。
&&&&五月初五端午节过后,闻允休接到升迁诰敕,正式接任门下省侍中之位。虽与尚书令李洵,中书令王榕这两位老臣同为外相,却比身处刑部要更为艰难。一则,李洵与宗维是多年同窗老友,尚书令之位也是靠宗维提携得来,职责上是奉旨行事,朝中上下皆知他奉的是谁的旨。二则,王榕看似立场中立,不偏不颇,但紧要关头上,不白就是黑,虽不会给闻允休带来麻烦,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帮助。三则,门下侍郎宗承是宗维长子、宗岳之父,闻允休胜过宗琪坐在侍中的位子上,真可谓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然而这侍中之位越不好坐,越是需要闻允休去坐,既是因为他处事周全细致,又是因为平衡两党的权力。闻静思眼见父亲身处在夹缝中,未及半百便已生华发,心疼又气恼,恨不得天降神兵,将朝中污秽一扫干净。
&&&&闻静思这边正忧心父亲,殷州那边却来了奏章。
&&&&殷州首府锦屏每年端午的龙舟都在玉龙河上举行,今年连日暴雨,只能一延再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