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贡院,便在史逸君的笑声中,被一众打过几次照面的学子们强拉硬扯地带到诗琴坊。美名其曰预祝金榜高中,实则想要依仗世家子弟的财势享受京中的繁华地。闻静思与史逸君带着七八位学子落座诗琴坊四楼,便见萧韫曦曾经的侍读郭岩、杨景和幼年玩伴林溪之坐在另外一群人中。郭岩座位正对着闻静思,乍一抬头,也是一愣,随即遥遥抱拳为礼。杨景和林溪之见了,也回头朝这边致礼。
&&&&史逸君笑着对闻静思低声道:“是人还要靠衣冠,郭岩那样傲慢的一个人,见了你也不得不给三分颜面啊。”
&&&&闻静思尴尬道:“史大哥这样说,把宁王置于何地。郭岩礼待我,不过是看在宁王面上。”
&&&&坐在一旁的学子听到了,咋舌惊讶道:“早就听说闻公子身为太子侍读,却和宁王深交,看来此次必然荣登三甲。小弟等下一定要敬你一杯,高中后莫要忘了往日情意啊。”
&&&&另一殷州学生摇头道:“我看未必。我听人说考试前一晚,那个丰集来的江公子带着侍从进了宗家的后门,所为何事,大家心知肚明。宁王虽然得宠,宗家毕竟权势更盛。闻公子要脱颖而出,不是那么容易。”
&&&&闻静思听几人争论这些旁门左道,心中既气恼又无奈,不由沉了脸色道:“莫说今年是皇上主考,就算是宁王主考,凭我这点学问,也进不了三甲之地。我与宁王自幼相识,唯见他公正廉明,赏罚分明,从不偏私。若我恬不知耻地向他开口,不仅辱没了我闻家门楣,更是败坏我二人的名声。武人重义,文人重名。名节二字与区区三甲头衔相比,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孰轻孰重我还分不清么?”
&&&&那两人见他面带愠色,已然有怒,又想他往日行事作风正派谨慎,待人接物有口皆碑,确实不像做得出贿考之人,不禁纷纷道歉。恰逢诗琴坊的侍从前来上菜,两人急急斟满酒杯给闻静思赔罪。闻静思也不愿将事闹僵,罚他们各饮三杯才算缓下脸色来。史逸君见他眉间有浓浓地郁色,倾身问道:“你既然没做,又何必担忧这些风言风语?”
&&&&闻静思轻嗅着杯中黄酒烫过后散发的香气,沉声道:“我行事光明磊落,自是不怕这些谣言。我担忧的是宁王赴殷州查办马庆平,已两月有余,毫无半点消息,也不知他查得怎么样了。”
&&&&坐在闻静思下首的一位学子忽然插口道:“说起马庆平这个人,还是同为殷州榕城的林兄更了解。”
&&&&那林公子单名一个稳,今年未及二十,却有一张俊雅成熟的面孔。他为人谨慎,很少开口,从不跟风起哄,道人是非。闻静思曾向他询问过殷州的风土人情,他答得条理分明,颇有见解,对百姓疾苦的根源也看得十分透彻,可算是个少年老成,心地善良之人。林稳听旁人提及自己,见闻静思瞧过来的双目尽是期盼之情,不由略略思索片刻,轻声答道:“榕城的百姓是不敢在背后议论马太守是非的,但是百姓们都知道,马太守性好美色,家中蓄养的姬妾美童有十数人之多,更好习修长生道,供养了几个游方道人替他炼丹,日日服食五石散。他名声虽不佳,却没人愿意上告他,皆是因为每逢天灾,他都会小施恩惠于百姓。缺柴米油盐时,他令商贩按常价出售,不准抬价。他冬季会安顿无家可归之人,年年举办百叟宴,又常在农忙时行走田间,令衙役捕快下田帮忙。这些小恩小惠的事做得多了,百姓们便对他大兴土木水利,从中敛财一事闭嘴不言,就怕他一旦调走,新来的太守连这点表面小事都不肯做。”
&&&&众人听他说罢,纷纷斥责马庆平心机深沉,擅使手段。闻静思却越听越是震惊,一口饮下杯中酒水,叹惜道:“百姓长久疾苦,一些小恩惠便如饮甘霖,不敢去追究其背后的贪赃枉法,这舍大义求小仁之举,宁王见了,又会是何等的痛心。”
&&&&众人听他说罢,纷纷斥责马庆平心机深沉,擅使手段。闻静思却越听越是震惊,一口饮下杯中酒水,叹惜道:“百姓长久疾苦,一些小恩惠便如饮甘霖,不敢去追究其背后的贪赃枉法。这舍大义求小仁之举,宁王见了,又会是何等的痛心。”
&&&&史逸君抿嘴一笑,捏着小勺舀了满满一勺豆腐羹放在闻静思碗中道:“你大可放心,马庆平擅长收买人心,宁王却是擅长收服人心。百姓不敢上告,未必是被小恩小惠蒙蔽了心眼。比起那些蝇头小利,谁不在意长久的利益。你且安下心来等放榜,宁王那边不是一时半刻能查完的。”
&&&&闻静思盯着勺中浆糊似的豆腐羹,忽然笑道:“史大哥说得对,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他。”
&&&&至此,两人招呼学子们饮酒吃菜,又介绍诗琴坊上下四层楼各层的妙处。史逸君擅长交友,谈吐妙趣横生,闻静思随和亲切,举止得体有礼,学子们只觉得和这二人交谈十分舒畅,毫无压迫之感,这一席皆吃得十分尽兴。宴至戌时过半,众人一一告辞。史逸君最后一个走,正要出门,被郭岩叫停了脚步。两人爱好不同,平日少有交集,史逸君诧异之下也十分好奇他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