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是情投意合的男女,有青梅竹马情窦初开的,亦有新婚燕尔含情脉脉的,甚有须发斑白却恩爱如初的,皆提着花灯在河边等着。等那祭典的官人念了祷词,便可将花灯放在河面上,以此寄托新一年的愿景和对情意相合的祷告。
沈炼和凰兮没备着花灯,自是没物什可放。沈炼又怕凰兮让人磕碰了,两人便站在高处的一块山石上,鸟瞰着波光盈盈的花河。
两人沉默俯视了片刻,凰兮蓦然道:“这些人,当真相信那死物,能原了他们的愿景?万事皆由天定,却也有时世事无常难料。若放盏水灯便可得偿所愿,也太过天真。”
沈炼不由失笑,望着他道:“你也忒是煞风景,有些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或许他们心中,明明知晓此事非真,却仍愿意有个物什可寄托着。总好过魂灵空落,无所寄托。若连个可幻想可托付的对象也没有,这日子哪还有什么希望和惊喜可言呢。”
凰兮瞥了他一眼,回道:“若有闲暇指望着这些缥缈的东西,还不如奔着愿景拼搏一番。”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为人处世待人接物,本就各有不同,也无谁对谁错。”沈炼道。“更何况,你认为他们此举无用,你又如何得知,月老和红娘那两个闲散人,不会在今日来凡间走一遭呢?或许,他们好奇瞧了花灯上的名,心头一热,便牵了那红线,也都是未可知的事。”
凰兮让他说的无话,只得点了点头,面上却仍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沈炼瞧着他,继续道:“你瞧这凡间众人,看着渺小,可匆匆一生间,却能做出许多事,有的令人拍案叫绝,有的令人扼腕叹息,有的遗臭万年,有的却流芳百世。不过是一世百年的短暂的生命,有些人的价值,却连我也为之惊叹。便因如此,我便常来这世间走走。这儿和九幽不同,有的是活力和生气,走动的多了,便像自家一样,心底也觉得暖些。”
凰兮轻叹一声,道:“你身为九幽鬼君,却似是很喜人间。”
沈炼点点头,似是回忆起什么似的,轻声道:“小时,九幽动荡,先王先后不允我外出行走,我闲的发慌,便在黄泉边上守着。那些来来往往的魂魄,身上携着好些故事。便是待上一天,也不觉得烦闷。”
“你倒是好兴致,后来待你大些了,也常去?”
沈炼摇摇头:“后来就不去了。”
凰兮一怔,没料想他会这样答,又问:“那又是为何不去了?”
沈炼略显窘迫地笑笑,道:“说起来,也是没甚么脸面的事情,竟是让一个女子魂魄给蒙骗了。”
凰兮秀眉一挑,似是颇有兴致的样子:“机智如你,也会让个魂灵蒙骗?”
沈炼垂着眸子,无奈叹道:“还不是那时年少无知,听着那魂灵向我诉苦,竟起了怜悯之情,只想着去人间替她惩治家中丈夫,却不料其中却有误解,害了那男子性命不说,连其子孙后裔的福禄也跟着受损。那时先王先后知晓,可是严惩了我一通,我也觉得无辜的紧,许久一段日子,再不愿去黄泉。后来大些了,懂些事了,也不想着去了。”
凰兮听了,静静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子,渺渺望着远方。此刻,祭典祷告结束,花灯已然开始流放荡漾于花河之上。花灯中烛芯制的蕊子,闪烁着星子般的灯火。映在他瞳子里,宛若静静流淌的缀满星光的九天银河。
正当沈炼饶有兴致的观着景的时候,凰兮在他身侧,蓦然说了一句。
“我若如你一般,让他人欺骗过,自此后,定再不敢信那人了。”
沈炼回过头去瞧他,凰兮的目光却又飘远了,深邃的瞳子遥不见底,似乎通过那句话,映出的是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沈炼一直坚信,凰兮性子如此,绝不是天生,而是经历过的事摔打形成的。
有心人心冷,只是因为在心暖的时候,被人伤过。
那种刀割进稚嫩柔软的心房中的伤害,是不可愈合的,过了千万年也磨灭不去。沈炼不知见过多少魂灵因为温柔时受过的一刀而心生怨念,堕入九幽深处。
此刻,他凝视着凰兮,定定的,一字一句道:“我不知你昔日有过什么,但如今,我在你身侧,一切便再不同了。”随即,他笑笑,又道:“你可不要再心伤,你现在有的,可是最好的我。”
凰兮一侧头:“最好的?”
沈炼点点头。
此刻的他,自然是最好的。每每同凰兮身处一处时,他都觉得自己美妙的要飘起来了,又怎么会不好呢。
凰兮沉默了片刻,却道:“仙神的性命,千万载长,我于你,不过是沧海一瞬罢了。或许过几百年,几千年,你连我什么姓名,什么模样也忘了。我,又怎么会拥有过你。”
沈炼听他这样说,一时间急躁起来:“你怎能这样讲,我既与你相交,便当你是挚友,刻进骨子里去的那种。别说千百年后,便是有朝一日,我命数将尽,形销骨毁,也不会忘却你分毫。”
凰兮望着他,眸中有莫名的东西闪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