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劲松年至古稀,从来都不是位和蔼的老人,年纪越大,反而性格更加偏执。
言辞严厉地逼问费华修,说出口中的“急事”,而费华修知道,外公向来不希望自己与身家普通的女孩来往,泰国那次对他友人孙女的冷落,以及回国后共进晚餐时的突然离场,这都让费劲松大为恼火,他不能再说出和姜桃桃的事,但事情紧迫,他不得不去。
此番做法,在费劲松眼里,是不给自己面子,更不给费华铭面子,辜负长辈的好意,更让家族关系生冷。
费华修歉意地鞠了个躬,转身大步离开。
他从未有过这样忤逆的时刻,可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焦灼地松着衬衫上的领带时,被身后的怒喝逼停脚步。
“你今天敢出这个门,从今以后,费家就再不容你这个外人!”
费劲松说完,胸腔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老人的身体像一只老旧的机器,受到刺激,锈迹斑斑的零件当啷作响,好像随时就会散架。
刚从霍红霞哪儿领略了生死的滋味,身后的亲人也同样重要,费华修脚步走不动了。
咳嗽声不断传来,刚才的一声命令用足了费劲松所有的劲头,被费华铭和保镖搀扶着的时候,更显垂垂老矣。
费华修闭了闭眼,最终,他转回身。
费敬松咳嗽平复下来,他好像连气都没力气生了。
颤抖的手抓紧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沙哑的嗓子里尽是眼里,“Anna,给我好好管教你的好儿子!”
费华修被关了禁足,费敬松的保镖带他去了他母亲家中。
费康娜赶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客厅砸得一团糟,人倒在沙发中,没有喝酒,模样却像落魄的醉鬼。
没人比费康娜更了解自己的儿子。
高跟鞋优雅地在地板上敲了一圈,左右观察家中的狼藉,最终转回沙发旁。
费华修双眼紧闭,胸前衬衫扣子开了好几颗,领带被扯开,松垮地搭在肩上。
看他这模样,费康娜也觉得稀奇。
好似自他十几岁以来,有了独立的想法后,就再没见过他这样失控的局面了。
费康娜似笑非笑地问道,“听说,今天在公司惹外公生气了?”
费华修抬头抹了把脸,坐起身。
“桃桃的妈妈去世,需要我尽快赶回去陪她,被外公认为是和费华铭敌对,所以……”他望着满屋自己的“杰作”,苦笑着摊了摊手。
费康娜若有所思地点头,“听你说过,就是那个姓姜的女孩?”
他手撑在额头上,没回话。
费康娜绕道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还好她最爱的一套雕花瓷器尚未遭到毒手。
“打过电话了吗?”她问。
费华修扬了下手机,“没接。”
“你外公让我看好你,这几天你还是好好在家呆着,等外公气儿消了一切说。”
在费华修看向她时,费康娜瞬间意会,耸了下肩,说,“各尽其职,亲爱的,恕我无能为力。”
霍阑芝在三天后开始准备下葬。
葬礼办得简单,来得人也很少。
父亲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很多亲戚从此就断了往来,霍阑芝娘家在外地,葬礼上来的是经常联络的几位。
晚上一切落入尾声,姜桃桃坐在椅子上,揉着酸痛的脚踝。
姜强强过来了。
他眼睛肿得像两只核桃,但怎么也不肯当着姜桃桃的面儿哭。
他是要拿出长兄的样子,生怕自己都承受不了了,该让妹妹去依靠谁。
姜强强比姜桃桃哭得多。
崩溃过渡之后,其实更镇定的是姜桃桃。
同一胞出生,她人生的家庭待遇和成长经历都比姜强强要难走,所以,纵然是个女孩儿,她也是更坚强些的一个。
“桃桃,以后就剩我们两个了。”姜强强一说起来,鼻子又忍不住地涌上酸楚。
“我们要好好走下去。”
姜桃桃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它们密密匝匝地布满夜空,一晃眼,刚才看着的那一颗就不见了,永远寻找不到固定的一颗。
她看着某个方向,轻柔且坚定地说,“会的。”
姜强强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就开始在店里帮忙了。
以后他会把旅馆继续开下去。
问起妹妹的打算,忐忑地等她答话。
私心是想留妹妹在身边的,母亲一走,他们相依为命,旅馆给他一人支撑不是件简单的事,如果姜桃桃在的话,好歹能跟他分担分担。
更重要的是,有亲情陪伴,日子才会好过一些。
但姜桃桃是名牌大学毕业,而且自身条件良好,怎么会甘心留在偏僻的山中小镇。
姜桃桃低落地摇头,“我还不知道。”
一说起未来,她就想起费华修。
那天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