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刚才起就觉得这位小姐有些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于是问道:“请问您的名字是?”
“我叫伊丽莎白·格lun西亚。您也住在万湖一带吗,您的名字是?”伊丽莎白说道,一副心无城府的样子,同时又表现得略带羞涩,她相信自己看上去是动人的。
亚兰蒂尔报了自己的名字,说:“是的,我也住在那边。”接着他想起来了,他在几个月前科特男爵夫人家的晚会上见到过她,霍亨索lun家族的成员。那晚她被许多人包围着说话,很受瞩目,与此刻狼狈而急需安慰的样子判若两人。
“您会画画吗?”他礼节性地问道。
“我去年还在巴黎念大学,学的是艺术。”伊丽莎白回答道。
他们交谈了几句,伊丽莎白竭力控制自己不要说话太多,她不能让亚兰蒂尔觉得她在有意接近,而是要让他对自己产生好感,就像斯特林那样。他好像完全不记得曾有过一面之缘了,伊丽莎白略感失望,因为那样可以拉近距离。
亚兰蒂尔无意多做攀谈,特别是对方还属于前王室的一员,他的心思仍然在别墅里的病人身上。
李默梵在一周前那个中午跌倒在楼梯上,如果不是扶得及时,他就会整个人滚落下去,亚兰蒂尔好不容易扶着他在台阶上坐稳,但他的神情很痛苦,额头上转眼间渗出一层冷汗,然后他说话了。亚兰蒂尔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一刻他不敢惊扰或者移动他,只能待在旁边,注视着李默梵的眼神渐渐从迷乱变得清明,恢复了焦距。他不记得中间用了多长时间,事实上,他为这一刻盼望了太久。当真的来到时,竟然没有欣喜异常,而是感到痛楚的凄凉。他不知道该对李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林雅毕竟是不在了,李找不到她了。这时李默梵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脸,问:“是亚兰吗?”
“是的,我是。”亚兰蒂尔只记得自己是这么回答的,其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确定李恢复了神智,他真的回来了。他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们到楼上去吧,你得休息一会儿。”
李默梵点点头,顺从地想站起来,这种听话完全是机械性的习惯,不需要思考。但他全身颤抖得厉害,亚兰蒂尔几乎半扶半抱着他才勉强站起身,只踏了两级台阶,他整个人就倒下来,完全失去了知觉。
不久他发起了高烧。烧了两天后温度降下来一些,变成了持续的低烧,到今天已经一个星期了,还不见病愈。在清醒的时候,他对亚兰蒂尔的每句话都回应,对他说话,还会无措地看着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热度上来的时候,他会呓语,有时候还会哭。莱丝丽都见过两次,她对亚兰蒂尔说:“能说话是很好,但你怎么真把他惹哭了。”
“哭出来是一种发泄。”亚兰蒂尔说,但他心里仍然为此有些发紧。他尽力地等待了,但还是逼得太急,如果再等待一段时间,李在回归时或许就不用受这么大的罪了。
“你多陪陪他吧。”莱丝丽说,“你不在的时候他总是很不安,不停地看门口。虽然我不赞成惯孩子,可是他在生病。”
亚兰蒂尔把车速加快了一些,他想早点回去。在他心不在焉的时候,车子里的气氛已经变得沉默。伊丽莎白从睫毛下偷偷望了他一眼,阳光照在亚兰蒂尔右边的侧脸上,勾画出一个柔和的弧度。她一向很擅长打开话题,但是这个年轻的男人不怎么理她,只是神色自若地开车,丝毫不在乎冷场的气氛。
她只好自己开口:“我的父亲有位朋友,对各大家族的谱系很有研究,他曾经对我提到过一个著名的格恩家族,说他们的血统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曾经是中部一带的领主,还出过几个选帝侯,没想到您也姓格恩。”
亚兰蒂尔微微一笑,这位格lun西亚小姐用词和吐字的方式,都显示出顶级的教养,颇有魅力,但是不知为什么语速和音调都显示出她正心情处于紧张状态,并不像闲谈的内容那么轻松。
“那些都过去了,”他说道,“我所在的家族现在散居在德国各地,有的还迁到了国外,很少有机会相聚。”
“是啊,都过去了。”伊丽莎白感叹了一声,“您果然出身名门,我听说您的家族上上代的家主担任过皇帝的军机大臣。”
亚兰蒂尔听她提到自己的祖父,略感意外,但想到旧贵族之间整天聊得就是这种事,也就客气随意地把谈话扯到更远的地方:“那没什么,您姓格lun西亚,这个姓氏还曾与王室联姻。大多数贵族都曾经显赫一时,凋谢的时候令人叹息。好在您和我都是普通人,不用担心这些。”
伊丽莎白觉得自己差点被噎死,但又说不出什么来,她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能忘了本来的目的,“确实如此,”她笑颜如花地问道:“您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没做什么,”亚兰蒂尔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我最近比较忙,在处理一些家庭内部事务。”
伊丽莎白闭上了嘴,她没办法去接着探听别人的家务事,所有的进攻都被不着痕迹地挡了回来。说谎,她恨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