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顶上的灯全开着,整个走廊十分明亮。
周泽和李寄的卧室里开了音响,即使关着房门,也有曲调明快的音乐声隐隐约约地飘出来。
柔软的地毯吸去了走动的脚步声。两侧墙上的挂画色彩鲜亮,空气里弥漫着一点咖啡香。
李寄站在紧闭的书房门前,回头看了看,冷静地抬手,在硬木表面敲了三下。
三楼起居室旁的书房是周淳用来正经办公的地方,与同样附带小书房的主卧不同,周淳在这个房间里的时候,身份只有一个——周家的家主。
不论是什么人,进书房前都得敲门,得到家主应允才能入内。这是死规矩,周家里外上下无一例外,都得遵守。
“谁?”
沉稳的声音在门后响起,李寄按住门把手,略略提高音量:“是我。”
李寄从未有过被挡在书房外的经历,故而手指已经下压,凉凉的金属把手转了一个角度,只等着一声“进来”。
可他迟迟没等到。
周淳没听见似的,书房里久久没动静,是个下禁令的态度。
按理,他应该知情识趣地走开。但李寄怔愣了片刻,手掌却加了力道,将门旋开了。
在屋里的人作出反应之前,李寄飞快地朝里走了两步,反手关上了门。
走廊里温暖明亮的空气被隔绝在外,李寄眼前倏然一暗。
书房里没有开顶灯,只书桌上留了一方白光的台灯。房门正对着窗帘半掩的窗户,玻璃外是冷寂的夜色,树影遮着半边月亮。
从卧室传出的乐声彻底听不见了。黑漆漆的书房里,凝滞着淡淡的烟草味道,挥散不去。
双眼一时无法适应黑暗,李寄无声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看清坐在宽大的书桌后的身影。
“没规没矩。”
李寄得了这四字评价,默不作声,又朝前走了几步。
男人靠在椅子里,两指间挟着一点火星,手边的电脑黑着屏。待李寄走得近了,周淳才弹了弹烟灰,淡淡道:“出去。”
他这态度很不留情面,更显有异。李寄便同样一反常态,逆着话干,直到书桌前才站定。
周淳终于动了动,伸手摸遥控按亮了壁灯,抬眼打量李寄:“说不动你了?”
“不是。”李寄想了想,在书桌前跪下来,视线由高变低,成了仰视,“违反规矩,您可以罚我。”
“这话不像讨罚,像气我。”周淳蓦然笑了笑,把短短的烟头熄了,“起来坐着,说说看,闯进来想干什么?”
李寄在书桌这边的椅子里坐了,直直地看着周淳,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反常的原因。可惜对面的人又垂了目光,从小铁盒里又摸出一根烟来,擒在手里把玩,看不出一点端倪。
然而男人此刻越显得平常,与前几天的情况便越对比明显。加上周泽视而不见的态度,也更让人忧虑。
李寄静了片刻,索性直接开了口:“最近,为什么避着我和周泽?”
周淳手上摩挲香烟的动作一顿,又不露痕迹地继续下去:“没有。”
李寄心想骗小孩呢,一边蹙眉一边却说:“太忙了吗?有什么麻烦事?是不是和李家有关?”
他的表情里似乎带着一丝关切和歉疚,周淳看了他一眼,只得否认这个对方替他找好的理由:“不是,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李寄立刻接茬:“那是为什么?”
这句几乎是话赶着话,周淳换了个坐姿,正经朝着他:“你怎么回事?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多嘴,不罚你不自在?”
眼见李寄还要张口,周淳眼底终于透出了一丝不悦,利落地止住了他的话头:“行了,出去。”
李寄沉默着没动,颇有点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的架势。
两人对视片刻,周淳避开他的视线,手指微动,打火机发出“嚓”的一声,点着了他一直把玩的烟。
“告诉你,可以。”周淳将烟嘴凑到唇边,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来,似乎带着点无奈道,“听完就给我回屋去,瞒着周泽过来的吧?别招得他来我跟前。”
周淳拿着烟,用拇指按了按眉头,闭上眼:“我是避着你们,图清净。”
李寄立刻追问:“为什么?”
壁灯洒下柔和的暖光,笼着椅子里的男人,在高挺的眉骨下方留下淡淡的Yin影,使他的眼神显得异常深邃,恍惚藏着原不打算示人的深情。
“没什么。”
一点灰白的烟灰落平整的衬衣上,淡薄的烟气缓缓散开。周淳一动不动,轻描淡写地说:“舍不得你。”
李寄眼尾一动,眼神雪亮地看过来。
周淳扬起嘴角,不甚在意:“眼不见为净。”
在来之前,李寄已经做了诸多假设,假设来假设去没有一点用,周淳的答案显然超纲,他一丁点也没想到。
“你、你的意思”李寄惊愕之下,敬语也不用了,整个人石化在书房里,半晌才动了动喉结,“你是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