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他们都不会主动找我,他们觉得我不会听不会说,要跟我聊天很麻烦。
我皱眉。
*这是他们不对,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这是偏见和歧视。
-你说的没错,这是偏见和歧视,很多人都知道。可大部分人仍是这么想的,你会因为大家都这样,也不理我吗?
*我绝对不会的!!!
我特意加了三个感叹号。
-你也明白嘛。即使大部分人都这样做,不代表你也要这么做,你只要做你觉得对的事,做你想做的就行了。即使你选择了一条和别人不一样的路,也不代表你做的不对。实不实际只是一般人能不能做到而已,他们觉得他们做不到,大部分人都做不到,所以也断定你做不到。可是做不做到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看着他,第一次想仔细观察他。他坐在床上,看不出实际身高,应该有一米七以上。从外貌看来也不过大概二十二、三岁的样子,皮肤比较白,眼睛细长,黑色的发丝搭在额头和脖子上,一根根细致分明。他和所有大学刚毕业的大男孩一样,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
可是,我突然很想去了解他,他的想法,跟一般人很不同。
*你刚才说我很特别,我觉得你才特别呢。
-为什么?
*因为跟我所想的很不同啊!你很随和,也不介意
我停下笔,不知道该写什么才能符合我想说的话又不会伤害他,他却拿过本子。
-我觉得要曾经拥有过才能说是失去,我从出生就一直听不见声音。从没拥有过,就说不上失去吧!反而是大家都认为我应该自怨自哀,很绝望似的,我觉得是你们想太多了。
他依然是若有若无的淡淡微笑,我没有看错,就像他的画一样,温柔宁静清澈。
可那种清淡的幽香,会随着空气飘入内心的深处,再弥漫散开。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再次陷入失眠中,脑子里除了他的画,也逐渐爬上他那种温柔的笑容。
只是一次很普通的谈话而已,为什么会让我觉得他那么特别?
他跟一般人太不一样,无论是画,笑容,思考方式,以及那漂亮的笔迹。
我也想,更加了解他。
因为“特别”对我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
第二章.
父亲工作较忙,很少有空过来医院看我,母亲却依然每日必光临一圈,而唠叨也从没间断过,话题没离开学校、成绩、排名之类的东西。我感到厌烦,却无法说出口。开学时间逼近,伤口仍一直不见明朗,母亲便常跑去主治医生哪里,问什么时候我可以出院,会否影响开学时间。
“心情开朗些,伤口会好得比较快。”医生说不出为什么恢复得慢,只好随便胡乱扯个理由。
拜托,伟大的医生大人,如果希望我好得快,就让妈妈别再每天来“监视”我了,肯定很快就能健步如飞。
母亲因此日渐烦躁起来,对我的种种训斥有增无减。
好烦!
而能淡化掉这种厌恶不快地,便是他的画。
风,树林,阳光,空气,水池,野花,杂草,病人,医生,护士,住院大楼。
从他的眼睛看见,再展现在他的画布上的世界,无论对象是什么。
都依然那么温柔,纯净。
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的天然色彩。
有时候看着看着他的画,我甚至会逐渐进入睡梦中,带着那种独一无二的温暖色彩入眠。直到他画完后推推我,我才万分不好意思地睁开眼睛,尴尬得拼命抓脑袋。他倒不介意,每次醒来时一睁眼就看到他轻幽的微笑。
幸好他没生气。
我赶忙将睡着时嘴边淌出来的口水擦干净。
除了早上去看他绘画,我还常跑到他病房去和他聊天。有时候他也会过来我病房。
而我也开始慢慢了解他。
他很喜欢看书,所看过的书居然是我这个所谓想当小说家的人的三、四倍。他的知识面非常广泛,虽然他有缺陷而我正常,反而他像个大哥哥总在照顾我。我发现很少有人来医院看他,只有他父母两、三天才来一次,同病房的人也不怎么理他。于是我更常去找他。
我想和他成为朋友。
他脾气非常好,也很有耐性,只是总摆张没有季节温度变化的扑克脸,表情甚少变化,我想大概是他很少朋友的缘故,但没跟他求证。
他的宽容、温柔,都温暖一如他的画。
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上午吃过早餐,妈妈也要傍晚才过来,我兴奋颠颠地跑到他病房。好啊!边吃早餐还要边看书,也不怕得胃穿孔!
我抬起手,挥笔疾书,然后一张大纸立马压到他的脸上:*总是看书不会闷吗?虽然我也喜欢看书,可不会总是看啊!
他没生气,他从来都不会生气的。只是有点儿无奈地拿下脸上的纸,看看我,又提起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