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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羌国的国君宫殿,一路都有内侍以号角迎接,到达天阶之下,抬头便见羌国国君站于上方,彝纹冕服、白玉冠旒,堂堂一国之君竟亲自出外迎接, 纵使叶秋嬗这等不慕虚荣的人也有些受宠若惊了。
他们就台阶之下向羌王行了拜礼,而后便被迎进大殿。众人悉数入座,叶秋嬗他们远来是客被安排在羌王的下首第一位。
羌国不像靳朝的宴席,靳朝都是一人一桌亦或是几人一桌,而羌国则是一个长桌连通首位,众大臣并坐一排,不分彼此。桌上摆满了羌国特色美食,果蔬在这旱地是极为稀贵的食物,是以这一桌子的菜肴中都加了各色果子,虽然是好心虽弄得有些不lun不类了。
叶秋嬗刚在郡主府便吃了些点心,如今腹中有物,见这些异地菜肴就更谈不上什么胃口了。不过桌上的镶琉璃的酒壶却是引起了她的兴趣,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ru白色的酒水倾泻而出,浓烈的酒味飘入她鼻间。
“怎么是这个颜色,难道还没发酵?”
背后传来一道清濯雅致的声音轻笑着:“这是nai酒,以牲口的nai和烈酒相融而成,以前我来大漠时就喝过,与靳朝的清酒比起来可对味多了。”
叶秋嬗听他之言,低头嗅了嗅杯中酒,果真有一股酒□□融的奇妙味道。
好奇心切,她张嘴抿了一小口,nai酒没入舌尖刚尝出点味儿,便呛住了……以袖遮面悄悄吐在桌下。
半响抬起脸来已是双目微红,龇牙咧嘴。
“这酒又腥又苦便是你说的对味?”她咬牙切齿质问谢芝道。
果不其然,身后人低笑出声,分明是有意逗弄她。
碍于场面,叶秋嬗重重哼了一声,没立即报复回去,举起杯子要将剩余的酒一并倒了。
不料谢芝此人何其胆大,右手一伸竟以迅雷之势将她酒杯劫走了,眨眼之后,杯子又安安稳稳地放回了案上,而杯中的nai酒不翼而飞。
“nai酒虽不对你口味,但也别浪费才是。”谢芝舔了舔唇,还有些意犹未尽。
此刻叶秋嬗的脸色一定比烂醉的酒鬼不遑多让,好在在场的人交杯换盏无人注意到她的异样,气急败坏地转头瞪向那罪魁祸首,却见其气定神闲地负手而立,鹤立鸡群地站在家丁群中,比谁都站得笔直,仿佛方才的事完全不存在一般。
叶秋嬗转身扶额,心想:谢芝此人厚颜无耻已登峰造极,我万不可乱了阵脚着了他的道去。
如此深吸两口气,便平复了心绪,专心往殿上看去。
此时羌王正与逽依外使说着什么,她坐得近,悄然打量着这个新国君也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新国君蓄了一脸络腮胡,他们螣族人天生毛发浓眉卷曲,一直以游牧为生,还是在一百年前才摆脱了汉人皇帝的挟控,自划国土自立为王。所以如今皇帝的服制仍保留着百年前汉人皇帝的冕服样式。
可以想见,一身汉人服饰穿在一个体毛浓密、五官深刻的外族人身上是一种怎样的违和感。
逽依外使与羌王叽叽咕咕半响,而后走至叶秋嬗这一桌,向他们道:“国君让我向诸位使臣说,羌国民风开放,不似靳朝那般条条框框、繁文缛节。诸位使臣既已入我国土,便遵从我国的风俗。美食佳肴尽管享用,待会儿还有舞姬助兴,若看上了哪个美人,国君自然慷慨相送。”
也不知是传译有误,还是那羌王当真如此直言不讳,叶秋嬗和谢守义都对这豪放的国风愕然结舌,唯有白新柏这等败类才贼眼噌亮,目露期待。
果真如逽依外使所说,没一会儿,一群身姿惹眼的舞姬便扭着腰肢,脚步轻盈地上了大殿。
整个殿内顿时引起一阵哄闹声,有好几个羌国大臣甚至直接端着酒壶上场去与那群舞姬共舞,全场除了靳朝的客人都鼓掌踏脚随着乐曲扭动着身子,口中哼着歌。
这舞曲的曲调倒是颇具异域风情,只是那殿上扭动身躯的肥肚大汉却实在不堪入目了。
这让叶秋嬗回忆起饕餮宴时令她终生难忘的情景,胃中一阵翻搅,强忍着恶心埋下头去。
谢芝细心地发觉了她的异样,佯装给她倒酒,轻拍她手背心里道:【你若忍不了便寻个借口出去透透风吧,我留在此处,若是羌王有要事要说,我会传达给你。】
叶秋嬗巴不得出去了,暂且摒弃前嫌感激地冲谢芝点了点头。
随后便见他端酒的手向前一歪,撒了半杯在她的衣摆上,谢芝立即跪下告罪:“小的手笨眼拙,请邱使臣恕罪。”
明白他用意的叶秋嬗佯装恼怒地皱起眉头,怒斥了他两句,这番响动引起了羌王的注意,他体贴地指了一个婢女下来。
“邱使臣,王宫之后有更换衣物的屋子,让奴婢为您带路吧。”这婢子居然会说汉话,虽则不大标准,但足以让她听得懂了。
叶秋嬗讶异地抬起头才发觉,眼前的侍女并非完完全全的异域姿色,而是靳羌混杂的相貌。看来父母其中一方必是汉人,所以会说汉话也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