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的人现下也品出真味,纷纷恍悟怪道荣国府任凭媒人踏破门槛,总不松口二小姐亲事,原来贾母眼光独到,早早押对了宝,暗中佩服不已。
孟琬静静坐在北静王妃身侧,不错眼看着迎春如花笑靥,早前好容易打定的主意再说不出口。
直忙到日薄西山,宾客谢才散尽,迎春瘫倒在床上,半句话也不想说。秋霜体贴,和司棋、绣橘等人强劝着伺候迎春沐浴更衣,这才招呼众丫鬟退下,放迎春上床好生歇息。
哪知,迎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耳听春鸟夜啼,细虫争鸣,折腾到三更时分,也无一丝睡意。
秋霜睡在外间,时刻听着里间迎春动静,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姑娘,可是口渴?”
迎春闻言,自己披衣坐起,低声唤秋霜进屋。秋霜听唤,翻身坐起,趿拉着鞋赶进屋来。迎春已在床上坐好,拍拍身边空座,秋霜大方上床,挨着迎春坐好。迎春就势挽住秋霜胳膊,歪进她怀里。
“姑娘今夜有心事?”秋霜柔声问道。迎春是秋霜看着长大的,打小,一有心事便睡不着觉,还爱缠人,这么多年从不曾变。
“小姨,明个儿,祖母去过二郎家,柳府便会请媒人前来下聘,如此迎儿,迎儿与二郎的亲事便说定了。”迎春缓缓道。
秋霜是迎春生母李氏的贴身丫鬟,和李氏情分非比寻常。李氏死后,迎春大小事务事无巨细全由秋霜负责,秋霜从来任劳任怨,尽心尽力,比起母亲也不遑多让。故而,无人时,迎春便唤秋霜“小姨”。起先,秋霜以身份低微为由,死活不依,耐不住迎春歪缠,只在夜深人静二人独处时允许迎春这般称呼。
“怎么?姑娘反悔了?”秋霜打趣迎春道。
迎春推推秋霜,直言道:“自然没有。只是,只是……世事无常,迎儿怕……”
“怕好事多磨?”秋霜等了半天,迎春也没说出怕什么,只得替她说道。
“只要终成眷属,迎儿倒不怕路途艰险。就怕世事无常,乐极生悲,万一老天捉弄——”迎春越说语声越低,渐近无声。
秋霜温柔揽住迎春,抬手轻抚她脸庞道:“傻孩子,你这叫近乡情怯。如今,你与柳公子情投意合,父女之命媒妁之言俱全,兼且门当户对,你还怕什么呢?”
“而且就算老天捉弄,横生枝节,只要柳公子心意不变,想来,无人可拆你二人姻缘。”秋霜斩钉截铁道。
迎春听罢,久久不语,直到秋霜以为她要睡着了时,才突然开口问道:“小姨,你信不信人能死而复生,重活一次?”
秋霜哑然失笑,随口答道:“哪有这等好事?不是姑娘说的吗,人生只有一次,且要恣意活着,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迎春听罢,也跟着笑开。是了,定是今夜月色太美,勾得她胡思乱想,心绪不宁。人非完人,事难两全,但求尽心尽力,只望问心无愧。
太幸福会让人恍惚,只是她虽然无德无能且从来都不是最好、最出色的那个,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能得到有才有貌,最好、最出色的那个人的喜爱。
“世间花有千朵,我独爱此一枝。”想起柳湘莲书信中直白的话语,迎春老脸红透,芳心乱跳,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顿时被驱逐出九霄云外,笑眼在暗夜里幽幽发出光来。
秋霜低头看见,便知自家姑娘已然看开,刚放下心来,却听迎春接道:“小姨,迎儿都该谈婚论嫁了,小姨还让倪二苦等吗?”
上回柳湘莲应考遇伏,多亏倪二半路杀出,救了柳湘莲一命。迎春细一打听,才知柳湘莲口中的“倪大哥”便是早前搭救秋霜的倪家,那倪二更是秋霜的小相公。
说来也有趣,倪二不过十来岁时和秋霜相处过一年,倒认定了这位姐姐,这么多年也不曾娶妻,苦苦等着秋霜。
眼见迎春长大,已然独当一面,秋霜渐渐软了心肠,已松口择日成亲,只是到底面嫩,一天拖一天,直到现在二人也未完婚。
秋霜的身契,迎春早在鸳鸯嫁给林之孝侄儿林清时便亲手交给了她,言明秋霜随时可以离开荣国府。唯因秋霜忠厚,始终不肯离开。
“小姨,缘分天定,那倪二竟好巧不巧是二郎的结拜大哥。他自从知道二郎与,与咱家关系,都暗地里求了二郎不知多少回。又怕小姨怪他挟恩求报,连咱家门儿都不敢登。也求小姨开开恩,可怜可怜那呆脑瓜有情郎!”迎春大力劝说道。
这回儿该秋霜红脸了。她并非不愿嫁与倪二,只是两人年龄差了十来岁,实在太难为情。今夜被迎春把话摊开来说,再躲不过,只得咬牙点头,嗡声道:“只要姑娘成了亲,我,我便嫁,嫁给他。”
迎春却不依了,叫出声来道:“那可不成!迎儿,迎儿还要侍奉父母,照顾幼妹,成亲,成亲不定什么时候呢!倒是小姨,可不能再让人家倪大哥傻等!小姨既然答应了,后面的事便让迎春Cao心,小姨只等做新嫁娘便好!”
现下万籁俱静,迎春猛地大声说话,外间睡着的小丫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