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不错,人当然不能遗忘过去,但更应该珍惜现在,现在永远比过去重要,因为现在连结着未来。”说了这几句话,义律玄已经气喘嘘嘘了。
一幕幕往事在凤然脑中闪过,他惊诧地发现义律玄给他的回忆竟是如此鲜明清晰,就像凤倾城夹在书中的那些花瓣和叶片,虽然生命力已经不存在,但却仍然生动鲜艳。
感受到凤然的异样,义律玄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微微一笑,吃力地伸出手,道:“凤然,把手给我。”
这时太后,皇后,义律霄,离光,景丹,义律轸等一批皇亲忠臣涌了进来,云音皇后一进来就止不住流泪,紫澜太后此时仍比较镇定威严,开口问御医:“皇上真的驾崩了吗?”
几个御医松了一口气,谢恩后退了出去。
凤然愣了一会儿,这才明白义律玄已经死了,他一下子从龙床上站起来,大叫道:“来人!快来人!”
义律玄低声道:“这玄玉环你还喜欢吧?朕那天对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凤然对义律玄的感觉是很复杂的,他是敌国至高无上的皇帝,后来待自己虽然比较真诚亲近,但总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令自己对他总是加以提防,两人间的隔阂总是无法消除。但最近义律玄病重,自己一直守在他旁边,在义律玄幽深目光的注视下,凤然感到一种微妙的情绪在两人之间滋长,心中的一层冰渐渐融化了。
凤然心中一颤,抬眼愣愣地看着义律玄,义律玄却再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笑着,温和地看着他。
“记得。陛下说,太执着于过去而忽视现在,会失去本应有的幸福。”
突然义律玄轻轻将手臂一抬,袍袖的一角向腕部一褪,露出了一块黑色,那黑色凤然十分熟悉,他心中一动,轻轻将义律玄的袖子拉起了一点,赫然看到与自己的玄玉环一模一样的一枚黑玉环戴在义律玄骨瘦如柴的腕上,这是什么意思?
凤然领命后出宫回了公主府,他现在非常需要平静一下。这时离光和义律轸都很忙,不能陪他回府,凤然只能由侍卫们陪着,一个人回到公主府。
为首的御医监过来跪下回话道:“禀太后,陛下确实已经驾崩了,都是臣等无能,请太后治罪。”
紫澜轻轻地说:“陛下一向体弱,你们已经尽力了,哀家怎么会怪罪你们?下去吧。”
府里十分安静,仆役们似乎也感觉到有大事要发生,因此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显得府中气氛更为压抑。
凤然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义律玄,义律玄的这几句话重重地打在他的心上,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忘开解自己。
但无论因儿子的离世带给她的痛苦有多大,紫澜都不能忘记自己是太后,使皇室中地位最高的长辈,这个时候她不能任由感情控制自己,由于皇帝盛年离世,太子年幼,朝中的局势已经开始微妙起来,她必须当机立断,稳定局势。
凤然心乱如麻,一会儿想到这里,一会儿想到那里,没有发觉义律玄的手已经越来越冷,并且开始变得僵硬,当他发现情况不对,再去看义律玄的时候,却发现义律玄已经闭上了眼睛,安详得像是睡着了。凤然心中一惊,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义律玄已经没有了呼吸。
凤然的心被尖锐地刺痛了,原来自己什么也不懂。义律轸,离光,还有眼前的义律玄,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保护自己,才使自己的生活这么平静,几乎感觉不到一个降将的尴尬,而现在义律玄要离去了,今后的日子会怎么样,他不得而知。
义律玄的眼光瞄到了凤然腕上,看到玄玉环正套在他白皙的手腕上,愈发显得黑白分明。]
凤然将右手交到义律玄手上,感受着他冰凉的体温,义律玄的手很光滑,但却十分消瘦,已经是皮包着骨头,他的手也十分无力,被凤然轻轻握在手中,凤然感到他从来没有这样脆弱过。这个精明的帝王最后就成了这个样子吗?
于是紫澜召集了亲信大臣开始发号施令,乾极宫中的人如走马灯一般来去匆匆,凤然恍惚之中觉得人们就像戏台上的人物般粉墨登场,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凤
紫澜缓缓走到床前,坐在义律玄身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儿子那已经冰冷的脸,她知道儿子一生的雄心与不甘,但人力不能胜天,她这骄傲而又聪明绝顶的儿子还是去了,不过他的表情很平静,走得很安详,最后陪在他身边的是凤然,或许这是他平静的原因。]
很快十几个内侍宫女还有几个个御医跑了进来,御医急忙上前为义律玄诊脉,几个御医轮流为义律玄探了一下脉搏,声音颤抖地说:“陛下驾崩了!”
对于义律玄,凤然一向都十分敬畏,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深藏的威严,哪怕在他笑得最开心的时候,眼神中仍然有一缕深沉,凤然一直自动和他保持着距离,现在才发现他身上居然会有自己从不知道,或许是一直下意识忽略的另一面。
紫澜正要分派事情,抬头瞥见一旁的凤然一副迷茫的样子,便道:“驸马守护先帝辛苦了,现在就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守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