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都没上朝,李情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反倒是赵安闲了一会儿,在长乐宫里抄抄经翻翻书,日子过得竟是比原先做殿下时还要悠闲些,可他又是个爱闹的性子,时间一长便百无聊赖坐不住了。
虽说除了云喜,身边几乎都是些生面孔,他也知道这全是李情安在自己这儿的眼,但不管如何,赵安到底还是个爱玩的,看着我就看着我吧,反正李情教我这七年里,也不知道是有多故意纵着我不学无术玩大的,要是突然改了性静下来,怕是他才是又平白要来作弄我。
给自己找好了借口,正好这日秋老虎回了头,虽早清晚凉,但午后的风里又带着些暖气,舒适怡人,于是这日干脆就扔了书,唤了几个宫女太监去园子里玩牌猜棋。
云喜是陪赵安玩大的,听了话立即会意,正要去屋里拿往常玩的骨牌围棋大小件的出来,谁知赵安白他一眼,道:“跟你这个玩不熟的有什么好玩,滚边去。”
话毕就头也不回地甩了袖子径直出去了。
李情骂不得,他的狗我还骂不得吗?
真是看了就烦。
云喜动作一滞,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在后头看着赵安的背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却也不敢回话,只低着头叫人好生跟了去,有什么事情记得回报就是。
滴翠园里,回廊曲折,叠石筑山,暖风吹得池水起了一层涟漪,岸边有一小片箭竹林,青竹的气息顺着风透进亭子里来。
赵安便带着那几个宫女太监躲在亭子里猜枚行令,刚开始那几位都有点惧着他,再怎样这也是皇帝陛下啊,跟自己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
可毕竟都是十几岁的人,赵安又是个没架子的,平日里也没苛责过谁,几个人不一会儿就笑闹着玩开了。
玩这些个可是赵安最在行的,那几个根本就比不过他,几把下来纷纷都给灌了酒,这个输了大半月钱,那个输了把发钗子,一小堆零七八碎的不值钱玩意押在了赵安这边,跟座小山似的,惹得他们都有些人攥紧了手帕子红了眼睛。
看着这有个小宫女眸含秋水,直勾勾地盯着牌,险些都要哭了,赵安心里又忍不住怜惜,哄她道:“这会儿又有些想吃甘草腌李了,你去御膳房拿些来。”又伸手指了指发钗子,看着她笑道:“这个就还你。”
这小宫女闻言笑逐颜开,立马起来福了个身,连忙就往御膳房的方向去了。
别的几个宫女太监看了,也想赵安把自己的东西还过来,可赵安却像是没看出来,接着叫他们玩,没得输了便一杯一杯地罚了酒。
有人醉了便开始说胡话,有些怨道:“今上怎么还跟我们计较这些。”
赵安听了忍不住笑,却也不回他。
那人又说:“我,我也去给您拿吃的,你把东西还我好吗?”旁边几个还半醒着的听了大惊失色,立马捂住他的嘴,拉了他的袖子就按着人跪了下来,纷纷在地上瑟缩着告罪逾矩了。
一时间玩闹的气氛都消散了,赵安又有些头疼,道:“还拿什么吃的,我最近就只想吃腌李子,叫了个人给我去拿却这么久还不回的。”
看着地上这几个弓着背脊的后勺,烦闷地摆手道:“起来罢。”
话刚落音,庭外便有一位宫装女子提着盒子徐徐往滴翠亭这边来,来人身量高挑,明眸皓齿,左边眼角下还有一颗红色的泪痣,显得人多情又多姿。
却不是去时的那一个了。
她到了亭上行了礼,把食盒呈上来,才刚掀开一个小角,赵安便立马按住了她的手,笑道:“你来晚了,要罚。”
还把刚赢的那一小堆玩意儿往桌上一推,有些零碎给滚到了地上,落在了亭外去,道:“这些还你们了。”
那几个宫女太监纷纷低了头去拾捡,赵安则牵了那宫女的手就往亭外湖边去了。
等底下的宫女太监们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然不知何处。
到湖边,绕过假山,寻了一隐秘处,赵安劈手夺过那宫女手中的食盒,自顾自地在里头翻找着,找出了个混在里头的雪白纸团子,还没来得及展开,头也不抬地又问她道:“陈大人如何了?”
那宫女不答他,倒是笑着反问:“哦?原来今日来接头的本该是陈大人的人么?”
这人?
赵安感到不对劲,吓得差点丢了手里的食盒,心中万般思绪百转千回,定了定抬首望向对方,那人眼波流转,眉目含情,一双桃花眼好似无论何时都能在姣好的面庞上溢出笑意来,甚是眼熟。
她又笑道:“我今日化了妆,今上认不出我算不得什么大事,只不过,既然要跟别的人接头,还是谨慎些好,得亏今日是我,要是李情,怕是陈谦就要送命了哦。”
望着她眼底的朱砂泪痣,赵安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人,他果然是见过的!
当年赵玄带着他和宁王微服南巡,有一晚路过姑苏,宁王忽的不知踪迹,他去寻时,正好看见宁王在一艘卷梢戏船上给一个旦角赎了身,那花旦眼梢上挑,身段窈窕,抖着水袖弯身行了个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