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院好了。”傅凛眉心微蹙,淡声对宿大娘道。
宿大娘更尴尬了:“西院也、也住着客人。”
傅凛的眉头也皱得更紧:“谁?”
“……七公子。”
傅家七公子,傅凛同母异父的弟弟,傅准。
宿大娘惴惴抬眼觑着傅凛那瞬间冰寒的神色。
叶凤歌见势不妙,立刻握住傅凛的手,回头对不知内情的孔明钰笑笑,又转头对宿大娘道:“那就先将明钰安排在北院,待三姑娘和七公子走后再挪去东院。”
那个有温泉池的南院倒是没人住,可南院空了许多年,要整理出来也不是一两个时辰的事,这会儿孔明钰都在门口了,当然不能失礼到叫人一直傻站着等。
左右北院只有傅凛住着主屋,叶凤歌住在东厢,空余厢房是有的。
眼下也只能按照叶凤歌说的办。
宿大娘见傅凛对外人住进北院没有表示异议,松了一口气,对叶凤歌颔首笑笑,忙不迭吩咐竹僮丫头们去准备。
“凤歌,你先带孔明钰进去,”傅凛轻声对叶凤歌道,“我和傅淳说几句话就回。”
叶凤歌见傅凛神色虽冷却无异样,便没有与他争执,领着阿娆先带孔明钰去北院,又叫顺子、承恩忙前忙后帮着安顿诸多行李。
待叶凤歌领了孔明钰往北院去了,冷着脸的傅凛这才对宿大娘道:“让傅淳到前厅来见我。”
第七十二章
雪天傍晚,穹顶沉黯,皑皑积雪裹住了整座桐山,天地一片冰寒。
小竹僮们已在正厅里掌了明亮灯火,伶俐的小丫头也已为傅凛取来了暖手炉。
傅凛接过暖手炉拢在宽大袖底,神色不豫地歪在主座上,薄唇微抿,双眸幽冷地瞪着厅门上新换的浣花锦棉帘。
因傅凛正在遵照妙逢时的新方子调理寒症,这几个月来日常的茶饮都是各类药茶。此前他去了清芦十数日,这会儿刚回来,宅中还来不及为他熬煮药茶,小竹僮便赶忙端来加了姜片的热橘茶让他先紧着润喉驱寒。
小竹僮才把斟了半满的茶杯送到傅凛手中,厅门口的浣花锦棉帘就再度被撩起。
宿大娘撩起棉帘一角站在厅门外,低声道:“三姑娘请。”
她的话音还未落地,傅家三姑娘便风风火火地迈了进来,顺手解了身上的金青鹤翎氅扔给候在门内的小丫头。
“五弟……”
“三堂姐,”傅凛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打断了她的话,神色疏冷地望着她,“你我有约定在前,你来我这里小住几日倒没什么,带傅七公子来算怎么回事?”
虽因着傅雁回的缘故,傅凛对傅家从来没有血脉归属之感,对傅家的人也大都不冷不热;但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很记情的人,并没有旁人以为的那般,当真毫无差别的对谁都没有人情味。
他因当年傅家老太君从傅雁回手上救了自己一条小命,还给了这宅子和最早那些田产、铺子让他可以安身立命,便能在老太君一封手书递来后,就痛快收留了尹家姐弟;也记着早年还在临川傅家主宅时,傅淳教过自己读书识字,便肯毫无敌意地与她往来。
可那傅家七公子傅准虽是傅凛同母异父的亲弟弟,但傅准较他小了四、五岁,当年他从临川傅家主宅被送到这桐山别院时,傅准还是个才开蒙的小萝卜丁,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若要说有什么兄弟情谊,至少傅凛这头是觉得很荒唐的。
对他来说,傅准就是个姓傅的陌生人,根本不该在未经他允许的前提下出现在他的地盘。
傅淳闻言眸心湛了湛,神色为难,应得含含糊糊:“前些日子家中为着些小事闹得不大愉快。傅准在姑母面前撒了点脾气,被姑母教训了一顿,面子里子都挂不住,就不愿待在家中。他听说我要来你这里,就死活要跟来,我怕放他独自气冲冲出去乱跑要出乱子……没先问过你就将他带来了,是我的不对。”
“哦。”傅凛不置可否,端了一旁的姜片热橘茶抿了小口。
傅淳有些忐忑地觑着他。
“若我没记错,”傅凛将手中的茶杯放了回去,不再追究傅准的事,话锋一转,接着又道,“上回与你约定的,是半个月后来取图纸。你来早了。”
他口中的“上回”,指的是之前傅淳替傅家家主带话,让傅凛为州府新的藏书楼院绘制一套图纸,并不能署他自己的名字,以此作为赶走尹家姐弟的交换条件那事。
一提起这事,傅淳自然也愧疚尴尬,赶忙以目光扫视了厅中的小竹僮小丫头们。
那馊主意是傅家家主与傅雁回琢磨出来,懂点是非的人都知这是傅雁回要借傅凛的手给他弟弟傅准铺路,无非就是捏着傅凛急于赶走尹家姐弟、又不愿惊动对自己有活命之恩的傅家老太君,说穿了根本是趁火打劫的无理敲诈。
这事傅雁回与傅家家主从头到尾没出面,就派着无辜的傅淳来回传话,傅淳并不认同自家姑母与家主的这个做法,却又不得不按照他们的吩咐做,自是一提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