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步天见了才是恍然醒得,雪饮前番当真不是闲来对镜顾影自怜的。方把一双刀刀剑剑再仔细瞧罢,但觉“雪饮”“绝世”额前颈下饰物看着甚是灼灼。想来亦非此间之物。
也是步天瞪眼望得绝世雪饮时候,师弟垂目且向师兄挪得一挪,说道:“云师兄。”
师兄听得眉心一跳。师弟只作没见,又道一声:“云师兄。”
师兄取他手中茶盏胡乱一口喝罢,扣杯却将聂风阿铁瞟得半眼:“说完了?”
聂风阿铁当是愣得一愣,幸有步天灵犀得很,从旁拽了两位只说告辞。三人撇了“雪饮”“绝世”囫囵下得阁去。
唯得步天更把屋门一扣,匆匆几声仓惶行远。师弟听着便将师兄望得一望。两人相顾默得半时。却得师弟一笑道:“云师兄,如何?”
师兄敛眉道:“甚好。阿铁脸色都已拧得青了。方才他匆忙挺身相护之时,劲力虽则未济,但气势很是不错。”
师弟闻言又是一笑,垂目欲把案前空盏,不意此杯一触便碎,团得师弟袖上半片尘灰。师弟见着叹得一叹,也不来清,只道:“云师兄,你前番,竟动了真怒?”
师兄虽得师弟相问,却作了无话,唯是倾身替他揽袖拂得一拂,半晌添道:“不错。”
师弟见他应得坦荡,一时好把师兄言中两字且往眉上过得一遭,便也迟了半晌,临了咳得几声道:“云师兄,你实在不必。那也不是真的,我——”
师兄正是敛衣着意来讨师弟音信,惜哉耳畔不及候得下文,却叫“绝世”横来一句低泣。泣罢更向风云身前抹泪说道:“主人,我已有九百多年未曾见你。”
师兄瞧着扶额再与师弟相看一回,说道:“风师弟,这?”
师弟坐着抿茶,又将前事思来想去念得一遭,却道:“云师兄,想来你我确然活不到千年之后了。绝世雪饮便趁着阿铁和聂兄弟施展摩诃无量时候,将他俩投到此地,欲要来见你我一面。”
师弟话得平常,师兄亦也闻得言中半点颓然未有,遂抬目将他望过一眼,更是凑前搂他,只道:“风师弟,也好。你曾说长生苦寒。如今眼见不得长生,既是时日苦短,我们万万不得辜负。”
言罢欲要来扯师弟衣带。
师弟却将师兄瞪过两遭,切齿道:“云师兄,雪饮绝世他们还在。”
师兄倾身“唔”过一声,扭头便见刀刀剑剑面上泪痕犹shi未干,幸甚也都再不相对抵死抱着痛哭,只双双拿眼且将两人看着。
师兄默了半晌,垂目桌旁坐定:“你们既是上古神石,更得千万年间尘世多来消磨,人情冷暖离合难道不曾瞧得心累眼倦?怎地还会这般善感。不必如此。”
师兄也是性素寒凉,是以话得寒凉。且叫雪饮听罢甚有不甘,拧眉却道:“倘若我家主人丢了,你是看遍悲欢洒然遁去,还是天涯海角寻遍,也要信他确然在生?当年我家主人找你十二载,就是如此了。”
师兄得他一句揭了逆鳞,已向心上添得百八十刀伤痕,一滩一滩都是新血,无计可消难来清雪,俱往眉上横来淌得一回。
彼时远山钟磬敲过两遍川下野舟行过两遍,暮色堪堪断在檐边,阁里一晌沉得昏然,譬似千年百年岁岁雪风都老于人前。
刀剑也只向暗里寡言,却得师弟揽烛,垂眉时候摇落笑意重重,燃犀都向衣下浓,见着便有一暖,又得师弟一句道:“此话说得不错。但究竟人死灯灭。没了风云,还有聂风阿铁,没了聂风阿铁,尚得其他豪杰。你们该去便去,也不必执着。”
话毕停得一停,仔细映火更将刀剑望着,看罢又道:“我聂风一世何其有幸,遇得你们陪我走过这一遭。”
师兄从旁却道:“风师弟,我呢?”
师弟闻言垂目,半晌添道:“云师兄,我哪也不曾去,一直只在你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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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师弟晨起,榻旁坐了又将雪饮绝世望得半晌,扭头更与师兄说道:“云师兄,我昨夜思了一宿,既然阿铁和聂兄弟因着摩诃无量方至此地,想来摩诃无量也该得将两人送回才是。”
师兄伸手替他束罢衣带,垂目只道:“风师弟,你欲以摩诃无量相助他们?”
师弟点头说道:“不错。若然合得你我之力,应能成事。我这便去与阿铁他们言明。”话毕披得长衫欲行。师兄于后愣了半晌道:“风师弟,我与你一同前往。”
师弟得他一句,很是有些迟疑,因想师兄昨日入戏太深。此回若是共去,却又不知更有何事劳烦绝世出得一回鞘,到时留他从旁不好来劝,也不好来助,少不得再为阿铁扪断几丝发鬓,委实太是愁人。遂草草盖得面具上脸,说道:“云师兄,我去去便回。惊云道上诸事繁多,此节不能叫你再是劳心。”
言尽推门下得阁去。
师弟直向山后寻得阿铁时候,见他眉眼青黑,更叫松风竹影仓惶一映,瞧着当真憔悴得很。半时也是林下停得一停,出言唤道:“阿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