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好几回,上一刻还咳血气微渺然近死,连那塞北大夫都以为无能为力时,下一刻我却又能颤颤巍巍地醒转过来,反反复复,叫人一惊一乍。
我过去听说过有一种叫作蜉蝣的小虫子,命短得有趣,朝生暮死,与我那阵子的状况倒有得一比。
之后,待我稍稍活过一口气,气血稍稳,宋席远便派人一路护送将我弄到了洛阳城,本欲再往西北行,怎奈我这破落身子却受不住,一触风沙便不争气地要大病一场。故而爹爹便索性让我在洛阳住了下来,左右隐姓埋名并不是什么太需要技巧的难事,比诈尸容易多了。
活是活了过来,不过那诈死药也是要留后患的,我现下一着急便会叫不上人名记不得一些字,幸得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毛病。
我初时活返过来,没那个Jing神头琢磨宋席远如何会与爹爹联手,如今日子长了,只当是白捡了一条命重活一回,也不想费神去弄清这个中曲折。正如人常言傻人才能有傻福,人不必活得太聪明。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而今种种,譬如今日生。
唯盼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要是能一夜全部写完就好了
39、鲜rou粽?雄黄酒?
终是到了那顾春楼前,宋席远闭目蹙眉倚在车内丝毫没有下车的意向,我看了看他,估摸着是酒劲上来,再加上马车稍有颠簸叫他觉着不舒服了。
正待唤赶车小厮来扶他,却见他鼻尖微皱,沁出细密的汗珠,心道:糟糕,他这是要吐了!
我不晓得他醉酒的次数多不多,总归我碰见的两回都挺倒霉的,一回是那时我初入宋家门楣没多久,一夜他从外面回来,身上酒气并不重,结果鼻尖一皱,一丁预兆都没有,就这么吐了开来,吐在了床褥上,下人虽立刻收拾了,我仍觉着那厢房有股子酒气混杂的怪味,连着几夜都睡在西面的次厢里。还有一回便是我离开宋家以后,宋席远一日不知在哪里喝得酩酊,晕晕忽忽之中居然还能身手矫健地翻墙入沈家,可巧我在池边喂鱼,被他冷不丁抓住,但见他张了张口似要说什么,结果话未出口,鼻尖一皱,细汗一出,面对面翻江倒海全吐在了我身上,幸得他除了酒倒没吃什么别的东西,吐出来的也都是些酒,然而还是弄了我一身狼藉。
有此前车惨烈之鉴,我想不记住他这前兆小动作都不行。
现下我跟他二人坐于车厢之中,他在外我居里,想要跳下马车都不得出路,我一时急智倒想起他这两年似乎总随身带了一种味道清爽宁神的薄荷膏,便眼明手快扯过他的袖子翻找了一下果然摸到一盒药膏,用尾指挑了一大块绿油油的薄荷抹在他人中处,再揭开车帘子把他转过面朝外,我半探出窗外,用手直拍他后背,但愿他这次莫再叫我遭罪了。
拍了没几下,觉着有几滴shi漉漉的东西落在我鼻尖,我疑心下雨,本能抬头向上,唯见一片夜空在几颗清亮的星子下黑出一片近乎靛青的颜色,丝毫没有落雨的迹象。正诧异,便听得那顾春楼二楼一处轩窗“吱呀”一声闭合,应声回头,我瞧见了窗扇后一闪而过的半张脸庞……那样的脸庞,便是春日的海棠也要自惭逊色,更莫说美人带泪,我见犹怜,让人想起细雨中的扬州。
回头再看半俯身窗棂上的宋席远,居然还未吐出来,我不免铆劲又将他的背拍了十来下,听得宋席远闷闷哼了两声,似是痛苦非常,紧接着便见他翻转过身子坐回车内嘭地一声靠在壁上,长臂一捞捉住我的手压在怀里。
“女侠……女侠饶命……不知女侠哪里练的大力金刚铁砂掌……小的心肝本就碎得不周全,再拍下去怕是要成沫了……”
我听他满口混言胡诌,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警惕地告诫他:“你不要吐我身上。你既醒了便下车去。”
他两眼一弯,非但不下车,反而身子一侧,伸手将我圈进他怀里,“我不下车。你陪我吃粽子可好?”
我正待推开他严词拒绝,他却笑意盈盈箍紧了我,紧接着道:“你若不陪我,我便吐在你身上。”
一股青烟直冲头顶,我一时气煞无言。世上怎会有这种泼皮酒鬼,八岁稚童一样耍无赖。
我怒瞪他,他却毫无收敛之意,懒洋洋地抱直蹭,“我要吐了哦,我现在便吐了哦。”
“张三,掉头,买粽子!”我咬咬牙切齿,转头吩咐小厮。
“乖!”宋席远笑得一脸小人得志,居然还伸手来摸我的头顶,和蔼地语重心长道:“真是宋哥哥的好姑娘。”
我头一转避开他的手,警告他:“你莫要得寸进尺,放开我!”
“使不得,如何能放?”宋席远一手揽了我,一手扇面一甩,眨了眨眼睛望着我,一本正经地无辜道:“我一放开你,便会想吐。”
“你——”
我本欲使个大力将他蹬出车去,马车却停下了,小厮一揭帘子,“小姐,粽子铺到了,要买什么馅儿的?”
“大rou粽鲜rou粽各拿一串,总归什么腻味买什么。”我让你油嘴滑舌,油不死你!我想了想,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