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兰香把脑袋依偎在了他微微发热的后背,夜间的冷风嗖嗖地刮, 她也不感到冷了。
贺松柏带对象去了国营饭点。
这是他第一次堂堂正正地带着她去饭店吃东西。
服务员问他们要吃什么的时候, 贺松柏不知道该请她吃点啥好, 他自然是想越贵越实在的越好, 但又怕她嫌弃他土。
他轻咳了一声。
赵兰香很快接上话,“来两碗rou馅的馄饨吧, 两碗大的。”
毕竟是第一次来, 贺松柏不想省钱, 想让她吃点好的,
赵兰香说:“就吃它吧,我第一次带你来市里, 也是吃馄饨的。”
她轻轻的一句话,将他拉入了长长的回忆之中,他也想起了在医院那个灯火通明的夜晚, 她里里外外地给他打点好一切。
当时的他舍不得吃这么好的东西, 因为一碗馄饨自卑得抬不起头。如今他已经可以大方阔气地请她吃更好吃的东西了。
时间过得好快。
贺松柏的唇角止不住地微微上扬。
“好。”他露出洁白的牙齿。
国营饭店的馄饨也就比寻常人家做得好吃那么一点,但论手艺是远不及赵兰香的。
贺松柏轻轻地吮着, 抿着唇道:“这个rou, 没有咱们的吃得新鲜。”
“皮太厚, 没有你擀得好。”
但是他却吃得眉目弯起, 吃得很开心。
赵兰香把自个儿碗里一半的份量匀给了他, “吃饱点,好有力气干活。”
贺松柏将她吃了一半的馄饨含入口中,含糊地道:“香香甜甜的。”
“好吃。”
明明吃的是一碗馄饨而已, 赵兰香却看得蓦然地脸蛋酡红。
他三口两口地吃完了她夹过来的馄饨,薄唇含着淡笑看着她,刚吃完热汤的唇瓣沾着一点汤汁,红润得有些靡丽。只见他用手帕擦嘴,舌头稍稍地舔了舔唇,做完这些动作的他看着她的碗,仿佛在质疑她怎么吃得这么慢。
她猛地吞完了馄饨,放下碗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走了。”
“回家!”
回程的路上,赵兰香坐在贺松柏的单车后座上,拉开了他的皮革包,匆匆地看完了他签的“责任连带书”。
她说:“我认为这个责任书还得签得更稳一点,日后少不得要找他们的领导签。”
“不然神仙打架,你们这些小虾米就要遭殃了。”
贺松柏眉眼舒展地道:“晓得哩。”
“让他们吃上几顿饱的,吃够了再详谈。”
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我心里有数的。”
赵兰香忍不住笑了,妥帖地把责任书藏得好好的,抱在前胸。
他们赶了最后一趟的汽车回了河子屯。
……
贺家牛棚。
这厢顾工写完了信,把笔盖上别再了外套的口袋上。
胡先知觑了眼老师手中的信,欲言又止。不过想起师弟往日的帮衬,他看见顾工写完信准备睡觉了,这才踌躇地开口问道:
“这是……给师弟写的推荐信吗?”
顾工把信折好压在书里,他淡淡地道:“不是。”
胡先知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被噎着了一般。
顾工说:“这是给我儿子写的,来到乡下了报个平安。”
他仿佛透过了弟子平静的面色,看穿了胡先知心中的失望。
他忿忿地道:“咋,我不给他写信你很失望?”
“我不写,才是对的。x大的付校长性情最是正直、固执,生平最恶走后门的行径。有真才实学的人,付校长自然不会错过。”
“你跟吴庸说让他好好准备,下点苦功才是正理。”
胡先知闻言,感激地望了老师一眼。
他很快就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吴庸。
三月,春耕时节,春风吹遍了大地,沉寂一冬的万物渐渐复苏,到处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吴庸的好消息也跟插了翅膀似的,飞入了这个小小的乡村。
他被x大录用了,聘为助教。他走的时候很多人都去给他送行了,虽然他不是河子屯的人,但好歹也在河子屯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跟这片土地扎下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的户籍从河子屯调到了x大,是党支部书记李德宏亲自弄的,弄完后还郑重地在大伙面前叮嘱吴庸几句话。
赵兰香也去了,因为人的天性本就是爱凑热闹。这片山沟沟里出了个教大学的老师,是顶顶光荣的事。这时赵兰香也发现了,吴庸的户籍居然是落在河子屯的。难怪大队的村民都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当然现在赵兰香的户籍也是落在河子屯的,因为她是下乡的知青。
知青下乡有两种方式,其中一种便叫做插队,顾名思义便是插.到大队里,知青变成普通的社员,跟大伙一块劳动、年底参与分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