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开出一公里,我才停下来。
固然地点依旧很可疑,但我毕竟不能形似一个绑架犯,载着rou票大摇大摆冲进市区,继而成为明早新闻角落里一张模糊婉约的照片。
羔羊先生扯掉绑腿的绳箍,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帮他把裤子先提上去,但不知怎么手有点使不上劲。
羔羊先生拿掉禁言的抹布,接着去摘脸上的遮光眼罩。我本该趁着被目击形貌前逃之夭夭,但不知怎么脚有点不听使唤。
羔羊先生丢开眼罩,活动手腕,用冷冰冰的视线扫了我一眼,我不得不心虚地移开视线,像个偷看成人杂志被逮正着的小学生,看看天看看地,以缓解后背上冷热交迭的感觉。
羔羊先生灵活运用保养得当的手指,从摄像机里拔出存储卡,一折两半,干干脆脆。紧接着,就在我以为他要与我讲道理时,对方却君子动手不动口,一个跨步反身,突兀地把我按在车座上。
真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
当是时,羔羊先生的脸紧挨着我的脸,内裤裤裆顶着我的长裤裤裆,两边都硬邦邦的。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的确勃起了,并且随着硬碰硬的亲密接触,那里尚有持续升温的迹象。这一事实粉碎了多年以来屹立不倒的自我评价,一个新的结论呼之欲出——
我居然不是性冷淡。
然而新知的喜悦尚未站稳脚跟,便被现实冲击得七零八落。在莫名惊诧中,羔羊先生扯开我的裤头,极为粗鲁地拉下长裤和内裤。离开百分之七十五棉百分之二十五粘纤包裹的鸡鸡立即弹了出来,由于海绵体的充实效果,样子比平常如厕时拿在手里的形象还要威武三分。只是这威武又脆弱的器官,落到自己以外的男人手里,便如孙行者落入佛祖的五指山,来自实体与隐喻的双重威胁使人头皮发麻,腰骶发麻,舌根发干,包皮滚烫。
男人是复杂动物,抗拒挫折又追求激进,热爱一切游走边缘的行为。恐惧的边缘是渴切,危险的边缘是热情,我们像被岩浆熔化的两块岩石,紧紧贴在一起,将上层行动彻底交予底层本能去指挥。在这场连接草履虫与外星人的原始行为中,分不清谁是主体谁是客体。我的凶器深入他人的身体,rou体的牢笼将我牢牢封锁,我在未知的甬道中开拓可能,既知的腔道将我紧紧包裹。
在高度有限光度有限的车内,羔羊先生骑在我身上,双腿分开,脊背弓曲,勃起的生殖器紧挨我的小腹,张扬着形体和热度。而我托住他的屁股,机械式重复挺胯动作,如同一架纸孔程序Cao控的打桩机。
仿佛不满足于现状,羔羊先生舔着干燥的下唇,将衬衣纽扣一粒一粒扯开,把我的脑袋往赤裸的胸前按。我眼前一片chao黑,舌头绕过突起的ru头,舔在胸骨下缘凹陷的洼地,微咸的汗味刺激着舌尖与鼻翼,而服务对象也因我的动作而更加兴奋,以更大的下肢力量压迫我的腰胯,两个男人的气息在封闭空间里粗重异常。
若非亲身实践,实难想象这样一套单调重复的动作究竟有何特别之处,会让古往今来的雅人俗士沉迷其中、乐此不疲,以至发明出欲仙欲死的形容。假如抛弃理智意味着死亡,在这拘束的空间与时间里我已死生无数次,奇经八脉中交替着蓄力上行与失重下坠,六道轮回里有洪浪在汹涌奔流。西西弗斯重复攀登之举,山顶比起目标更像一种宿命,即将抵达顶峰之际,有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带着温度带着分量,抽空灵魂般离我而去,促成了名为射Jing的动作。我从宇宙坠落,毛发离解,四肢萎缩,由灵长目退化成一尾腔棘鱼,虚无荒谬的元素自六耳七鳃填充进来,融汇贯通浑然一体。那一刻,我仿佛醍醐灌顶,顿然领悟到世间万象的真义。
“你这样,你老板不会放过你吧。”
羔羊先生光着两条腿,懒洋洋地靠在车座上,抽烟。他抽老板落在车里的烟,烟雾袅袅,丝丝缕缕,给本就不纯的空气增添了一些朦胧视线、模糊象限的微粒。
“我只望他今后不为曾犯下的错误后悔。”
兴许是甫得开光,我脑子里灵光一现,想起来一句话,多半是某句电视台词,复述之后,自己都回味了一番,仿佛渺小的自我也随之得到升华。
羔羊先生却未受到这股升华之力的感染,依旧默不作声地抽烟,如此,在我与他之间划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停顿。秃头歌女乘坐送菜升降机下行,我则默默拉上裤链,开始忧虑起自身的未来——
能不能
应该不能。
会不会
应该不会?
当我回顾这场意外,尚能一览事件的本质:其实我才是受强迫的一方(尽管性质最终沦为和jian)。
但一事归一事,我确实牵扯进这场闹剧,无从自证清白,没有立场可阻止受害者追究责任——尽管对方看起来不像有这方面意图。又或者像他这种人,更倾向于采取同态复仇策略,暗暗计划着拍下我的艳照以长期要挟?
对于前景的忧虑逐渐扩散,弥漫成一种防震缓冲的介质,未卜吉凶的负重在无声息瘪去的气泡间不断下陷,我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