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过往行人来去匆匆,谁也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多留一步。
方泽坤独自坐在急救室外的长廊里,神色焦急又无助,他的脚尖不住地叩击着地面,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亮着的红色灯牌。
“谁是家属?”
终于,灯熄灭了,医生从急救室中走出来,问道。
方泽坤急匆匆地冲上前去,差点撞在了医生身上:“我,我是,我是他的。”
医生摘掉口罩,眼神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方泽坤,有些不满道:“怀孕的话,两个人尽量不要长时间分开,孩子感受不到父亲的信息素,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
“什么?!”方泽坤语气焦急又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医生瞥了方泽坤一眼道:“你们结婚了吗?不会还是学生吧?”
方泽坤知道医生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不想负责,他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不是的,是因为事后他吃了避孕药。”
虽然方泽坤并未亲眼见到阮承吞下,但他浓重的悲戚、快要溺死的绝望方泽坤清晰地感受到了,阮承不会说谎。
“紧急避孕药的话,成功率不是百分之百的,放心,从数据检测来看,孩子很健康。”
医生疲惫又繁忙,他低下头准备离去,方泽坤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拉住医生,迟疑着开口道:“他做过信息素改造,生孩子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信息素改造?”医生正在迈着的步子蓦然停止了,他看向方泽坤的眼神多了几分敬重:“是信息素重造手术吗?”
即使从业这么多年,医生见到的能捱过信息素改造人一只手便能数过来,他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方泽坤点点头,阮承虽然未在他面前提及过,但信息素的味道骗不了人。想到曾经粘着自己的像个小太阳一般的阮承,方泽坤内心依然有几分刺痛。
医生叹一口气,又去帮阮承开了一张化验单。
阮承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随着呼吸,小腹微微起伏,再没有其他动静。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在这一片平静之下,悄然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他分明清晰地记得自己吃了避孕药,记得那白色的药片缓缓滑入食道时窒息般的绝望感。
阮承苦笑一声,还真是世事弄人,在他准备彻底放下的时候,这个孩子的出现又把他与方泽坤紧紧地拴在一起。
尚在腹中的小宝宝需要根本无法离开的信息素,而他这次忽然疼痛难耐,也是因为肚子中的孩子第一次感受到父亲的信息素所致。
方泽坤坐在阮承身边,手里拿着削皮刀在苹果上划拉半天,也不知道如何下手,他索性把苹果放在旁边,剥开一个香蕉递给阮承:“吃点吧,医生说你有些营养不良。”
阮承像个提线娃娃一般,眼睛盯着前方,没有聚焦。他乖乖张嘴咬一口香蕉,再机械地咀嚼、下咽。
周遭是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听到阮承口腔重复的咀嚼音,空气像是被冻住了,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阮承想到了什么,只觉得大脑中“嗡”地一声炸开了:“我我做过信息素改造手术,孩子孩子会不会受到影响?”
阮承原本没想在方泽坤面前提信息素改造的事,这是他一厢情愿的决定,没必要让方泽坤知道。
但此时,他的身体却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寒意从心尖升腾而起,很快蔓延到整个躯体,阮承狠狠打一个寒战。他的错,绝不可以让他的孩子来买单。
他如漂荡于湍流之中快要窒息溺死的人,蓦然伸手紧紧地抓住方泽坤这块浮木。
方泽坤心里亦是五味杂陈,他先前猜到是一回事,阮承亲口说出来又是一回事。更何况他从未在自己面前提及过任何信息素改造,哪怕只是随口的一句抱怨。
方泽坤有理有据地相信,如果不是怀孕的话,阮承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向他坦白。
下一秒,阮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暖意包裹着他如冰块一般的身体,方泽坤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检查结果显示,除了我的信息素摄入量不太够之外,孩子非常健康。”
阮承的蓦然身体僵硬住了,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方泽坤离得太近了,他的体温透过皮肤源源不断渗入阮承体内,带有安慰性质的信息素也缓慢在阮承的周遭流转。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即使在床上,两人也少有这么亲昵的时候,多是做完了就各睡各的,连个拥抱都显得十分奢侈。
感受到阮承的不自在,方泽坤内心像是被无数蚂蚁啃噬着,酸涩不已,他稍稍拉开一些距离,轻声道:“这个孩子是上天送给我们的礼物,留下他吧,好吗?”
沉默了许久,阮承微阖上睁得有些酸涩的眼睛,点点头。
虽然这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来说可能很不公平,但阮承实在没有勇气再打掉他了。
他心想,你想要就要吧,孩子生下来,你就能放过我了吧。
方泽坤此时却是不知阮承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