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陆恒平此前出外巡视众分号,最先回到先祖的老家——地处西南尽头临边的江城。架马游历时,却见戍边将士各个嘴唇皲裂、面如土色,细问才知军队粮草早已告急,朝廷的补给又迟迟不至,西南疾苦,百姓尚且只能温饱,更遑论拿出余粮补贴军需。又逢战事吃紧,看此情况,边关怕是将要失守。
陆恒平蹙眉听完,遥想月余前探悉的消息,只道天家争斗,百姓遭殃。摇首叹息后即刻便吩咐下去,调集江城周边郡县所有陆家分号能够使用的流水,同时派人前往军队驻地询问缺差之物与具体数量,尽快购齐物资粮草送至军营,免去将士们后顾之忧。定远将军知晓此事后,感念其慷慨大义,亲自登门拜谢。
又说后来定远将军遇伏,重伤之下突出重围,误闯入莫问客栈一客房内。
这莫问客栈地处江城之外夷族与本朝通商必经之路上,是沿途规模最大的客栈。掌柜原是江湖中人,豁达通透,深知打开门做生意顾客至上的道理,故而从不多唇舌质问来客身份,真真印证了“莫问”二字。亦因此,客栈内三教九流、汉人夷族均有之,众人看似相安无事,实则皆暗自提防留意。 郑长安此举实乃无奈之策,心想着若遇着夷族人,便也只得认栽。却不曾想破窗而入时,正对上桌边提壶倒茶的陆恒平。
陆恒平见状只微微一愣,听闻房外嘈杂人声由远及近,尚且来不及询问,当机立断让郑长安和衣着鞋上了床榻,为他盖好被子,道一句:“得罪了!”便松了他的发簪藏于枕下。郑长安摇首,见陆恒平于床榻前躬身放了什么东西,后又拉开床幔撒进一把香粉。看他如此不慌不忙临危不乱的样子,郑长安暗自钦佩欣赏,急乱心跳骤然平复,自觉侧身面向内侧。
夷族追兵很快寻至陆恒平的房间,郑长安躺在床上,努力裹紧被子,又拨乱头发作女子状。只闻床幔之外响起断断续续的交谈声,细听才知俱是夷语,郑长安还来不及心惊疑惑陆恒平为何会说夷语,就感觉身后有人撩开幔帘,呼吸顿时一窒。却在这时,陆恒平说了句什么,语气轻佻含笑,逗得其余人亦是哈哈大笑,而后众人离了床榻又交谈几句,房内便没了声响。
等到为郑长安包扎之时,询问之下才知,方才陆恒平先是谎称自己夷族人身份,又言床上人为江湖上艳名远播的游ji玫娘,那些追查的夷族官兵神经粗大,嗅到满屋玫瑰香(掩了血腥味),见了床榻前那双绣花鞋,晃一眼床内看似欢爱后身娇骨软的“女人”,加上陆恒平适时说上的那一句黄话,便对其之前所言信以为真,没做多想,调笑两句后便转身离去。
却原来陆恒平便是那富商与贵人。更有甚者,在后来定远将军筹谋夺位的过程中,陆恒平亦多加支持帮助。
有如此恩情在前,如今陆家圣宠不倦自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