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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外的梧桐叶子都掉光了,没了春夏时的勃勃生机,光秃一片,和清冷灰暗色的天空无一不昭示着马上入冬了。
沈银格回家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昨晚喝的不少,直接在附近酒店睡下了,凌晨起来和导演谈了剧本,期间他给时燃发了短信,说可能回不去了,叫他先睡。但是时燃没回,他以为时燃睡着了。
结果回到家才发现,时燃不在家。他打电话却是关机。
沈银格心里一沉,发现电脑还开着,暂停在他和白露接吻的那个画面。他心想,完了。时燃肯定是误会了。他去时燃的房间看,东西什么都没拿,安心了一半,但转念一想,时燃来的时候本来就没带什么。
他给助理打电话,推了晚上的活动,要亲自出去找时燃。
助理挺为难的:“今天晚上是颁奖典礼加红毯,你不去不太好吧,更何况违约金也挺多的。”
沈银格没犹豫说:“直接付违约金吧。”
在时燃面前,多少钱都不重要,他要是真弄丢了时燃,或者他因为自己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沈银格一夜没休息,也没吃什么东西,直接开车出门了。
还叫了几个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帮忙一起找,但是这么大地方,时燃会去哪儿呢,他来这没多久,又不熟悉路,要是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时燃都二十几了,在沈银格心里却还是那个软乎乎的小朋友。
他焦躁不安的开车转了一下午,直到深夜,终于在一家酒吧里看到了时燃的身影。
时燃离家出走了。
他不知道这是跟沈银格赌气还是跟自己过不去,他们是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因为父母原因而认识了二十几年的朋友罢了,再说的深一点,也就是上过床的兄弟,有什么资格谈的上喜欢,感情,爱情,他实在是太可笑了。
他去商场里刷卡,把沈银格给他那张卡刷完了,然后找了家酒吧喝酒。
时燃一个人,瘦瘦小小的缩在角落里,一瓶一瓶的喝,论谁看了都像是失恋了出来买醉,有不少男人过来跟他搭讪,时燃只是冷冷的回绝,不理人。直到一个叫的男人出现,时燃终于抬了抬眼。
男人穿着件酒红色的丝绸衬衫,扣子扣到最顶端,这种颜色和材质看起来本该是很sao气的,可在他身上却满是禁欲气息。暗黄色的灯光下,时燃白皙的脸颊上沾染着酒气和暧昧的粉,他讷讷的望着对面的人,主动开口说了句:“你好。”
时燃不屑于在这种风花雪月的地方交朋友和一夜情的,但是男人眼底的温柔,和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实在是太像沈银格了,有那么一瞬间,时燃甚至以为他就是。
男人浅浅的笑了笑,自我介绍:“我是,摄影师。”
时燃没和他握手,只是点了点头抿着下唇轻声说:“,刚毕业。”
男人在桌下用小腿轻轻碰了碰他,见他没躲,更进一步缓缓蹭了几下,暗示再明显不过,他勾了勾嘴角声音温柔:“怎么会一个人喝酒,失恋买醉吗?”
“无聊罢了。”时燃讪讪收回小腿,淡淡的回答。
时燃在外人面前并不是那种爱讨好温柔的性格,尽管他在沈银格面前一向如此,可爱粘人撒痴撒娇,但对外一向都是冷清的,他很少笑,也并不善言谈,总是给人遥不可及的触感,可望不可及。他下巴尖尖的,皮肤是接近病态的白,但因为喝了酒被暧昧的灯光萦绕着,棱角也变得柔和。
他和男人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心里却想的都是沈银格。
直到对面的人说:“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喝酒。”
沈银格便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他看见角落里坐着的时燃,正和对面的男人调情,有说有笑,心里的怒火蹭的一下窜了上来,一整天的仓皇压抑一时间涌上心头全都化为愤懑。其实时燃没笑,他嘴角平平的,只不过手中晃着酒杯,目光游离的回答着的问题,但在他眼里这一切都是时燃故意的在勾引别人。
Cao,沈银格在心里暗骂,他甚至想冲过去掀翻两人的桌子用酒瓶狠狠砸那个男人的头,用拳头把他打到住院,可是他不能,他甚至在这里跟人吵起来明天都会上微博热搜,他压抑着心口一团簇火叫了一打啤酒坐在了时燃隔壁圆桌旁的椅子上。
时燃看见他了,先是心里一慌,但很快又平静下来。或许是酒Jing作用,他惆怅的想,又有什么关系呢,沈银格是他哥,又不是情侣,管的再宽又凭什么来管他和别人说话呢。更何况,昨天他一晚都没有回来,是跟另一个女人出去了,说到底,又不是他错在先。可是沈银格也没有错。
两个人只隔着一步的距离,却像隔了一条银河。中间弥漫着无尽的醋意。
沈银格一瓶一瓶的喝着,很快就喝光了桌上所有的啤酒,他又招手要酒,但这时已经被不少人认出来了,时燃不想他因为自己受到影响,这大概是仅剩的一丝清醒,他搅了搅杯子里的冰块又喝了一口,忽然伸手抓住的手腕说:“我们走。”
这在沈银格眼里无遗是赤裸裸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