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殿建在玉叶湖中央,唯有一条小桥与外界相通,当这条带有机括的小桥被收到岸边时,那便是真正的与世隔绝。
不,或许不能算是真正的与世隔绝,每日清晨,都会有一叶扁舟来为殿中众人送蔬果,为小厨房送必需品和药材。
大宸偏南,冬日里很是shi冷,却从未下过雪。
凤瑾披了一件狐裘倚在窗边,原本画成柳叶的眉毛也在回宫之后恢复成了英气的剑眉。
小乐子抱着手炉塞给凤瑾:“主子身子不好,可要仔细着凉了。”
凤瑾接过手炉捧着,微微一笑道:“这些日子已经好多了,听说三哥生了一个儿子?”
秋叶城那日后,凤瑾失了孩子,不敢再接受任何人的触碰。姜瑶在姜寰面前跪了两个时辰,终于得到了姜寰的允诺,凤瑾此后不再是一个亡国皇子,而是苏丞相的外孙,只是姜瑶最终还是没能让凤瑾逃出这森森的宫禁。姜寰回朝之后,便将他安置在了栖梧殿,让他成了一只没有任何用处的金丝雀。
他知道,凤瑜的处境很不好,常云寂是常皇后的外侄,家世显赫,凤瑜作为一个战败的俘虏,即便是怀着孩子,都得不到一个应有的名分。或许最好的结果,是常云寂放了凤瑜回落凤宫,多么讽刺,一所囚禁凤氏族人的别宫,如今却成了他和凤瑜最向往的地方。然而常云寂疯魔了一样,迎娶了大家闺秀却又每夜都宿在安置凤瑜的别院,真是令人唏嘘。
“主子?”
凤瑾回过神来:“何事?”
“三公子拿着常将军的令牌带着九公子求见。”
“那小娃娃带过来了么?”凤瑾想着,自己没有个孩子,看一看哥哥的也好,“你去和守桥的人说一声,放他们过来。”
“是。”
凤瑾关上了窗子,日日都是着湖水,也没什么好看的,将狐裘扔给一旁的侍女,坐到了小榻上沏了一壶茶等着他们。
“你去给小九热一份羊nai过来。”
侍女霖铃低头应着,她原是陛下身边伺候的大宫女之一,因着相貌普通做事沉稳才被陛下送到了栖梧殿,虽说陛下很少过来,便是过来也从不留宿让宫中伺候的人都在猜测,可依她之见,陛下还是很重视公子的。
凤瑜带着凤璃进门,凤璃年仅十岁,可凤族人特有的姣好相貌甚至能让人跨越年龄感受到他的美。
“瑾儿,我带小九来看你了,这些时日,你可好些了?”
“老样子罢了。兄长请坐,璃儿,到七哥这来,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糕点。”
凤瑜施施然坐下,他此来,是有目的的。不过重点还是在凤璃身上,昨日的事情还是让他意识到,凤家,如果没有一个带着皇族血脉的凤族人,终究还是会被欺负。
凤璃前些日子还是带着婴儿肥的,可如今颠沛流离,让他清瘦了不少,看到好吃的糕点就伸手去拿,可这一伸手,凤瑾便发现了不对,抓住他的手反复看了看:“璃儿,你手腕上的淤痕是怎么回事?”
凤璃摇了摇头没说话,凤瑜眸中含泪:“瑾儿,若非昨日常云寂回来的早,我和璃儿都要遭了那常家偏房的毒手,他们欺辱我也便算了,可璃儿才九岁啊,简直是天理不容!若非常云寂及时救下璃儿,打杀了那些人,我就要以死谢罪了。”
凤璃往凤瑜怀中钻去,经历过战乱,谁还会是懵懂孩童,期盼的大眼睛望着凤瑾,三哥说的没错,七哥是唯一能救凤族的人,可,七哥受过太多伤了,凤璃不忍地别过头,如果可以,他希望七哥能自私一些。
凤瑾不由自主地拢了拢衣衫,就像是要把自己裹起来一样,他以为这几个月的休养能让他忘记那些噩梦,可噩梦,依旧在他眼前。对家族的责任告诉他,这件事,不能再逃了。
永远,永远都无法逃离。
不是他,也会有别人,可,已经经历过痛苦的他不是更加合适么?他深知这样的痛苦,又怎么能让其他人去承受?
凤瑾垂眸:“还有两天,就是除夕了。”
凤瑜心下一紧,若不是为了复仇,他又怎么会逼他呢?
捂住凤璃的耳朵,凤瑾问道:“上次那个药...你还有么?”
凤瑜摇摇头:“那药并不利于胎儿,不要吃了,你的身子本就不好,不过我们凤族在这方面历来是得天眷顾,听天由命便是了,只要他宠你,总会有的。”
除夕一晃就到了。
姜寰坐在高台上看着下面年复一年无趣的表演,常氏看向坐在身侧的皇帝,端肃的脸上露着恰到好处的浅笑:“陛下,多谢陛下传召太子回京。”
姜寰还没消气,只是他对着相伴多年的结发妻子是说不来狠话的,淡淡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宴会:“朕去透透气。”?]
常氏再看向姜垣时,叹了一口气,苏斐,你和你的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当年本宫放了你一条生路,看来是个错误。
清雅的梅香飘过,姜寰这才反应过来他已到了梅园,入内两步,果然看到了身披狐裘的羸弱美人。凤瑾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