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魏程风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以私生子的名义与母亲住在意大利,生活无忧,却也不十分好过。那是他十岁以前的事情,离现在已经有些遥远了。那个时候的他,虽然没有爸爸,虽然并不富裕,却因为有一个爱自己的妈妈,和一个与自己不分你我的好朋友,而觉得很幸福。直到后来他被辗转送回父亲的身边,他们才失去了联络,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再后来,他就忘了与那个人的约定,也许,也忘了那个人。
可魏碑程风可以忘,米尔森,却忘不了,永远也忘不了。谁说孩子说的话就一定是“童言无忌”?往往这个世间,最为执着的,就是那些被大人们所忽视的孩子们,他们的心,最坚定。那个时候他们没有钱,可他们很快乐,天很蓝,海很蓝。未来?他们稚嫩的脑子里,从不去想那么遥远的事情。
那个人,魏程风当然不可能异想天开的觉得,那个男孩子就是米尔森吧?!那也太滑稽和诡异了。怎么可能会是他呢?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男孩,那个穷人家的小男孩,怎么可能摇身一变,就成了意大利举足轻重的一个帮派里的大佬?可他却又那么郑重的提了一下那个“花房”和“雏菊”?那个满是雏菊的花房,是他和那个男孩子的共同梦想啊。
他魏程风此时真的有些怕,怕那个男孩子是米尔森,而内心深处的一个角落里,却又无比的希望着,米尔森,就是那个男孩子。多么矛盾的心情啊。
不是因为自己与他有着同样的心情,只是单纯的想看一看,那个男孩儿长大了,是个什么样子。那个给了自己一个美丽童年的男孩子啊他可曾知道?那段时光,是自己一生,最美的时刻,从分别的那天开始,就再也不曾出现在他生命里的美好。
明知道不可能是他,可这一刻魏程风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的焦灼在了米尔森的脸上,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找不到曾经那个男孩子的一丝一毫。呵呵,自己又在干嘛?竟然在米尔森的身上去寻找那个男孩的影子?今天的自己怎么做了这么多蠢事?现在的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怎么可能让意料之外的可能性来影响自己的计划?
于是,他有些回避的应付着这个邀请,就算是又怎么样?那不过就是一句儿时的玩笑。那个时候的他,对那个男孩子说:说他喜欢雏菊,如果有一天,他有钱了,成了一个富人,他一定要在自己的别墅里,建一座巨大的玻璃花房,里面种上满满的各色雏菊。阳光透过玻璃花房,照射到花朵上,就像给花朵镶上一层金边,闪耀着灼灼的光辉。
‘那一定很美’,那个男孩子说,‘如果,有一天,我也发达了,也要建一座那样的花房,为你而建。不过,我要建的是一座水晶花房,那一定比玻璃的,更加耀眼。’
魏程风说,‘嗯,水晶的好,我也建水晶的。’
那男孩接着说,‘在那建好的花房里,种上各色的雏菊,那样,无论长大之后的我们各自身在何处,看着那样的花房,就可以想到彼此。如果我们长大了之后,还能在一起的话’
那个时候的他们又说了什么?记不清了呢。如果,还能在一起不可能
心动,真的很心动,从小他就喜欢雏菊,一听到还有很多稀有品种,他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想要往那个有雏菊的地方跑。至于那个与自己定了那种懵懂约定的男孩儿嘛,已经在自己的心里,成为了过去。他认定了,那就是“过去”。
就算是他,又如何?是他也好,不是他也好,自己都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其他,何况心里还装着一个人呢。就算不是因为这个,自己所背负的使命和责任,也容不得自己任性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随心所欲”?那太过奢侈。
想到‘那个人’,他的心就有些痛,一直以来的强颜欢笑,悉心守护,得到了真诚,却得不到真情。让他连真实的自己都有些遗忘了。虽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虽然那是妄想,可他还是希望可是,他们注定是要处在对立面上,永远站不到一边来。撕破脸,也只是个时间问题,可他真的希望,那一天不要来得太早,让他多一些时间,与“他”在一起,至少,以“朋友”的方式。
可人世间,又岂会真有什么“两全齐美”的事情?该来的,刻不容缓
如果,真的是你,米尔森,对不起,那个誓言,你还记得,可我,早已经忘了。
如果,不是你,那么,我也不再奢望什么,因为我的世界里,注定了只有我自己,注定了寂寞,注定了孤独。那个男孩子,曾经给过我“温暖”,已经足够
想到这里,魏程风回过了神,对着米尔森有些郑重的说道:“这次,就算了吧,也许有一天,我会再来。那个时候,我们再一起赏花吧。真的很想看看那些你所说的稀有品种。”魏程风苦笑,那个时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有命来啊
米尔森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些怪异,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他无来由的升起了一种悲哀,莫名非常。本来想要坚持,可这一刻也放弃了。他怎么了?为什么笑得那般苦楚?虽然那只有一瞬间,可米尔森不认为是自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