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是森德尔镇的一名治安官。
治安官这差事没什么难的,擦擦枪,放入枪套,戴上帽子,别上警徽;有时坐在警局里——镇上较好的木制建筑,不漏风——更多的时候流连在镇上唯一的一家酒馆:花蝴蝶酒馆。他去酒馆当然是职责所在:你要知道那群酒Jing上头的人跟一群暴动的狒狒没什么两样,除了狒狒只能隔着栏杆朝你吐口水,而那群家伙之间拽着你的胳膊冲你吐口水、喷脏话。然后再加上一点点火星或者荷尔蒙,他们就像发情的雄性狒狒互相攻击,清醒一点的也许还会迈着歪歪扭扭的步子出门决斗,街上的人立马退散,最后他们俩醉倒在地,街上的建筑物多出两个枪孔。这还算是比较幸运的事情,如果是在早前,他们有可能会被野狼拖走
但那都是杰克刚上任不久前的森德尔镇,在杰克的一通强硬手段下,他们驱赶了镇外的野狼群,确立了行为条款并且严格实施——杰克在不识时务的混蛋耳边钉上子弹,那些来外来的投机者和淘金者也不得不服服帖帖地在条规下翻白眼、小声咒骂,毕竟未来的财富还是要有命的情况下才叫享受。
花蝴蝶酒馆的老板娘蝴蝶夫人也不再会用她那一双美目扫过他,透露着威胁语气地柔声抱怨:她酒馆的墙壁又多出了两个枪孔。现在她会让伙计波普给他的酒水打折,还有比这更棒的吗?
杰克呷口啤酒,袖口抹去胡子上的酒渍。
如果蝴蝶夫人愿意跟他共度良宵就更好了。可惜,见过蝴蝶夫人的人都这么异想天开过,敢于对她出言不逊、浪词调戏占便宜的人无一不被蝴蝶夫人脑袋顶上枪口,被虎背熊腰的波普扔出酒馆几米。
他曾经骑马路过亲眼见到人从酒馆里像破麻袋一样扔出,而蝴蝶夫人高挑的身姿站在酒馆台阶上,眯起眼微笑道:“这也是要付钱的,而你买不起,先生。”
杰克的马踩了那人衣摆一脚,他向蝴蝶夫人抵帽打招呼:“日安,蝴蝶夫人。”
蝴蝶夫人报以微笑,冲他颔首道:“日安,杰克警长。”
阳光拂过她漂亮的脖颈,森德尔镇的太阳对美人如此温柔。
在那之前,杰克从没见过这样的女性,他对她感到新鲜,但是很快他便十分自觉地与这位女性保持距离:蝴蝶夫人的强势让他感觉在她的身边有些别扭。他也不清楚,蝴蝶夫人这样的人物留在森德尔镇是为了什么
也许他不该知道。
毕竟他们,还算是朋友。
“亲爱的杰克警长,你昨天又喝多了。”蝴蝶夫人的手搭在杰克的肩上,指尖沿着杯口转了一圈。
不过显然,杰克和蝴蝶夫人关于朋友的定义稍稍有些偏颇。
杰克掩过杯子,挤出一个微笑:“亲爱的蝴蝶夫人,我杰克只算清醒的帐,当然,只在清醒时算账。”
蝴蝶夫人挑起一边的眉毛,似乎对于这个答案不满意。但在杰克从贴身口袋里摸出几枚钱币后,她笑看杰克将钱扔给柜台后的波普。
“嘿,伙计。”波普灵敏地接住钱币,皱眉道,“你搞什么”他看了眼蝴蝶夫人,摇摇头,“记着你还要去巡逻。”
杰克举起酒杯:“当然!愿意陪我去走一圈吗,‘夫人’?”
蝴蝶夫人弯了眉眼,举起一旁的酒杯,与杰克碰杯:“哦,谢谢,杰克警长。我很喜欢夜晚的花蝴蝶”
杰克耸肩,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蝴蝶夫人眼波微动,调笑道:“你可不要像我们可怜的医生爱德华一样”
杰克大笑道:“亲爱的夫人,你可要相信我的枪法——至少不会向自己的腿开枪。”他向蝴蝶夫人挤眼。
蝴蝶夫人不由得笑出声,拍了拍杰克的肩:“祝好运,杰克。”
杰克带上帽子,走到一半转身向蝴蝶夫人抬了抬帽子,说道:“祝好眠,夫人。”
四人四马前后行进在森德尔镇不远的郊外区域,除了荒原,只有隐约若现的起伏山丘,远方吞噬一切光线,留下逐渐凝聚的黑暗沉沦。郊外的风渐转喧哗,杰克拉上面罩,注视远方。
“警长!”他身后的警员勒住突然躁动的马,马鞭指向视角的一个角落,“那是什么?”
杰克眯眼看去,山丘后乍现的小团蓝光柔柔地萎缩消失。
杰克喉咙一紧,本能的警惕让他夹住马腹,但很快他反应过来,让几个人跟上他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