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宗浩的日子就在和百里瑛吃吃饭、和苏奕喝喝茶之间过去了。百里瑛虽已经充分认识了褚宗浩浪荡的本性,但还是会把他偶尔的无心之语当做名言警句来品半天。苏奕则还是遇见他就让他安定下来,有一次甚至借着酒意抱着他不让走,还睡死了过去。褚宗浩只能使出金蝉脱壳之计。苏奕才从宿醉的头痛中缓过神来,发现自己怀里的人变成了个枕头。
转瞬间,苏奕快二十三了。他知道褚宗浩一定又会带着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见他,祝他在这世上又多撑过了一年。
但他快撑不下去了。药人少有活到二十五的,他一向不是幸运之人,这次怕也不能逃脱早逝的命运。他之前从未觉得活着有什么好,现在却恨不得能长命百岁——他还没能得到褚宗浩呢。他总觉得褚宗浩烂好人的帮了他,便要送佛送到西、一帮到底。这股强烈的欲望或许是来自于雏鸟情节:说到底,他当时孤身一人、一无所有,身上还背着人命,褚宗浩的善意算是他拥有的第一件东西。可当他问褚宗浩要不要继续一起生活,褚宗浩拒绝了;他降低了要求,问他要不要在姑苏定居,褚宗浩还是拒绝了。除了生辰,苏奕甚至连褚宗浩会在什么日子来看他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褚宗浩会不会随随便便的死在哪里,或者和别人结亲、把他马上忘到一边。这种缺失感让他饱受煎熬。
褚宗浩做了他的引路人,又怎么能把他随随便便地丢下?
“你就这么不愿意与我一起?”苏奕目光哀切。
褚宗浩摇了摇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奇怪,这次怎么醉得这么快?他又摇了摇头,想要清醒一点,却只是加剧了晕眩。
“苏奕,我,我好像醉了”褚宗浩上下睫毛打起了架,朦胧的视野中,苏奕似乎在笑。
“没事,你好好休息。不用担心。”苏奕向前一步,将垂垂欲坠的褚宗浩揽进自己怀中。“等你醒来一切都好了。”
一觉醒来,褚宗浩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衣服鞋袜都被除下,换上了丝质的寝衣,身上还盖着柔软的薄毯。房间门窗紧闭,只有桌角一盏烛灯照亮,让人昏昏欲睡。抬一抬胳膊,却感觉浑身软绵绵的毫无力气,只有锁链在哗哗作响——等等,锁链?
“苏奕!你给我出来,苏奕!”褚宗浩气急败坏地大喊,却只听得到自己的回声。等到他喊累了,声音变得嘶哑,床边窗户里却递过一杯水来。
合着这人一直在这儿看热闹!褚宗浩气急反笑了,接过水泼向递来的那只手。“苏奕,你想干什么?”他问道。
窗子被啪得一声关紧,随后门突然被打开,门口站着的正是苏奕。他的长衫shi了一大片,深色的水渍还在不断地扩散。
“是你逼我的。褚宗浩。”他开口道,声音竟和褚宗浩的一般哑,“每日巳时,我会进来点一只香。此香名叫万年欢,能让人体验极乐、忘却生死。”
“你会为了这香,乖乖的呆在我的身边。”后半句话,苏奕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的。
褚宗浩本不信苏奕所言:这世上哪有这么邪门儿的东西?可那香炉飘出缕缕白烟后,他却渐渐的失去了神智。等到一支香燃完许久,他才能回过神来。
第一天,褚宗浩感觉身体似乎泡在温泉里,暖洋洋的,让人胳膊都软成了面条。
第二天,平生品尝过得美食的滋味都在舌尖绽放,味道甘美到近乎疼痛。
第三天,灵魂似已离开了身体,乘风而行、游荡于山川天地间,自由自在而随心所欲。
第四天,巳时还未到,他就开始期待今天又会有什么感受。可是那股甜美的香味却迟迟未出现。褚宗浩感到浑身上下难受得不行,手指用力的攥着床单,指节都泛起了白色。他像脱水的鱼一般不住的在床单上扭动,似乎这样可以缓解内心的焦躁和渴求。
苏奕在此时进了房。门缝里钻进来的风吹在褚宗浩敏感泛红的皮肤上,激起了一片小疙瘩。苏奕看着这样的褚宗浩,眼睛里似有幽深的水流波动。“宗浩,”苏奕开口,声音又涩又哑,“你闻闻我。”
褚宗浩此时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听到苏奕的话,条件反射的嗅了嗅。渴望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孔——苏奕用万年香熏了衣袍。那人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床边,向褚宗浩伸出手来。褚宗浩抓住苏奕白皙纤细的手腕,鼻子从衣袖一直嗅到领口,最后把头埋进对方的颈窝,舒服得鼻腔里发出软软的喟叹。
苏奕十分满意褚宗浩这幅全心全意依赖他的样子,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他左手搂着褚宗浩的腰,顺着腰线揉弄敏感的腰部,右手则一节一节地按褚宗浩的脊椎。褚宗浩被揉得一颤一颤的,却在香味的吸引下不愿起身,鸵鸟般的把头埋得更深。
把怀里那人身上的豆腐吃了遍后,苏奕才停下手来,双手托起褚宗浩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失去了心心念念的香气,褚宗浩变得十分焦躁,甚至想用牙齿咬苏奕的手。可他现在连牙关都是软的,连个牙印都没留下,倒像是在撒娇。
渴望已久的人已经摆上了餐桌,苏奕自然不会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