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来到临州已经是半月之后。
青阙被车外喧闹吵醒。从被风吹得不时飘起的侧帘间看出去,外面已经是越来越热闹的街道了。
他睡眼惺忪间把一团被子抱在怀里,下颌垫在下面,神色恹恹,“岳岳,此次教习你为主训,我是你的随行掌事。”
安岳有些疑惑地看过来。
“我特地请旨把你带上,还被陛下嘲了,他说我想躲懒。”
“那您是吗?”
青阙把脸埋进怀中的被子,闷闷地吐出一个字:“是。”
分府修者前往国都受训,多半是由外府的教习掌事负责;各地府主至多也只得见过圣子,国师却是从不得见过的。青阙正是借了这一点,才能让安岳替他教习,还不被烦扰。否则只临州各大小官员见礼也要耽搁他很长时间了,更不用提后续的“麻烦事”。
所以这临州分府的府主,一见此次教习居然是圣子亲临,已经呼着天恩浩荡地迎了上来,哪里还会对青阙随行掌事的身份生疑。
安岳的教习确实做得很好,让青阙能够放心地猫在后院,安心地做悠闲的随行掌事。
真正的随行掌事只能无奈地看着国师大人顶着自己的名头,每天在后院里偷懒。
这日,青阙心血来chao,披着衣服,趿着鞋就去教习室转了一圈,顺便吃了几口安岳的嫩豆腐,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后院。
府门口浩浩荡荡地走来一群人,为首的看都没看站在门边不修边幅的青阙,把人一推,大摇大摆的闯了进去。
倒是一个跟在他后面的白衣书生眼疾手快拉住了青阙,“对不住对不住。少主人冒犯。”视线滑到青阙腰间的玉佩上,顿了顿,再次告罪后连忙追上自家少主人。
“怎么回事?”青阙盯着那嚣张的背影。
“这...是州守家的公子。”
“州守?黄福全?”
“正是。”
“州守也敢如此了?”
“...前几年他家有人得入国师府外府,此后便惯常如此,身体无病,灵根不佳,却每每来强行索药,不然便是双修,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啊!”
府主这些日子也看出青阙这个掌事大人是个性子比较随性的,让他说话间便不知不觉带上了两三分亲近。
“我倒不知道国师府外府这样厉害了。”青阙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提步跟上那群人。
“哈哈,大人说笑了。”府主悄悄擦掉额边的汗,面上陪笑,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那纨绔进门就被安岳吸引住了视线,再看他来回巡视着国师分府里的修者练习,便以为他是新来的教习。
他刚要上手去摸安岳,被那白面书生一拉,“公子,不可!”
黄金山素来在这分府里嚣张惯了,根本不需要顾及什么,他背后是一个当州守的爹,而且他的大哥和表哥都在国都的国师府!一个小小的教习,他又不是没吃过。
“怕什么!”他一把推开书生,还要上前。
安岳后退一步。
刚进门的青阙抬手抽过挽在发上的玉簪,信手甩出。不仅削断了黄金山的束发,缓过的力道还大得直人带得往地上掼。
失了束缚的发一下子散了下来,衬得青阙的眉眼越发凌厉。
“诶呦!摔死爷爷了!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干的好事?!”
黄金山爬起身,就要上前给青阙好看,他身后的书生赶紧低声喝道:“公子莫胡闹!那是国师府内府的大人!仔细看他腰间的玉佩。”
青阙眼角的余光在书生身上兜了一圈,又转回正主身上。
“大胆!这是安岳圣子!你怎敢对圣子不敬!”府主跟在青阙身后,进来就看到吓得他肝胆欲裂的画面,赶忙上前喝道。
“圣、圣子”黄金山喃喃了几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喊得撕心裂肺,就要去抱安岳的腿,“圣子!小人知错、知错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小人计较!圣子!——”
青阙照着黄金山的后腰一脚踹了过去,把人踹得趴下。自己本就趿着的鞋也不稳地掉下来。
他便索性不穿了,直直踩在黑板石铺成的地面上。
安岳走到青阙身旁垂手而立,心神全被这抹白给引住了。
肯定很凉吧,老师这么怕冷。
等安岳回神的时候,他听见自己面色冷峻的老师正用冰凉的语调为这场闹剧作结:
“滚回去告诉黄福全,身为地方父母,却教子不严,任由亲子横行妄为,目无法纪。已入府的黄氏子弟一律除名,往后三任国师不允录用。”
等黄金山带的人把自家吓傻的公子连拖带拉地弄出去后,青阙缓了缓脸色,扫了一眼周围傻楞住的人群,“散了吧。”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告退。
那府主也听见了书生的话,乍然得知青阙根本不是什么随行的掌事,而是更了不得的国师内府的大人。毕竟在国师内府还称得上一句大人的,除了国师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