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邢祁纠结了许久才出了房门,他有些怕两人见面会尴尬,他原本就不善于处理各种人际关系,不然也不会在这深山里一住好多年,那些无话找话强行支撑的情形最是让他头疼。
余黎却一副没有事情发生过的模样,蹲在枯叶莲的水缸边,大声跟邢祁打招呼:“邢祁,你起床啦!”
“唔......你在干什么?”
“快来帮我看看,你有经验,这个莲花是不是发新芽了呀!”
邢祁走过去,挨着余黎蹲下,仔细看那缸里的枯叶莲,果不其然,一根柔柔弱弱的小芽芽颤巍巍立在水里,想来过不了几日,就会长出一片小小的叶子来。
“对,你将它养活了。”邢祁赞许地看着余黎,没料到自己本来让余黎丢了这株花的,余黎却一日日细心照料着,不曾有一日懈怠。
“嘿嘿。”余黎显然很是高兴,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他看花,邢祁便看他,心里暗暗想着,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得不到的东西转眼就能忘掉,幸好......幸好自己未开门。邢祁是有些古板的,总觉得这种事情不是儿戏,因此不敢轻易答应,而眼见着小妖修似乎并不长情,已经忘了这回事,没来由的又有些失落......
失落?
为什么要失落?
邢祁突然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弄得呆住了,前一晚未答应人家的是自己,现在在这里矫情,觉得小妖修不长情的也是自己,这样忸怩作态,简直,简直不像自己了!
“那,邢祁,你什么时候能答应做我的道侣呀?”
邢祁猛地回头,猝不及防撞进小妖修的眼里,又黑又亮的一双眼里,盛满了深情爱慕,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咳......”邢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移开目光,缸里的枯叶莲迎风微微摆动,一只指头大小的花苞正缩在破破烂烂的枯叶下,看上去像是马上就要开花了。
“要不,等这朵花开的时候,你就答应我,好不好?”余黎也看到那个花苞了,伸出一根白生生的手指,轻轻在花苞上戳了一下,一边还含着狡黠的笑意偷偷看邢祁。
“......”邢祁几乎想落荒而逃了,想他名满天下的剑神,居然会被区区一个小妖修逼得想要逃避,也是他自己都从未想过的情景。
“我答不答应你,与花何干?”
“一朵花开的时间,够你考虑了呀!”余黎一脸志在必得。
“哦,是吗?”邢祁憋住笑,问:“那你知道这花要多久才会开吗?”
余黎想了想,不甚在意道:“凤萝以前给我种过几株莲花,从打花苞到盛开,左右不过十来天。”
邢祁哈哈大笑着站起来,摸摸余黎的脑袋:“这莲花,发芽到长花苞,要三年,从花苞到盛开,又要三年,等到花谢了,莲子成熟,再三年。”说罢,欣赏了一阵余黎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脸色,吩咐道:“今日我要去看看玄羽和天武剑法修习得如何了,你自己去将昨日教你的那几道法术练练吧,别再想这些没用的东西了。”
说罢,也不等余黎回答,转身出了寝殿。
余黎站起来追了两步,然而实在是没有理由将他留在这里听自己解释,只好眼睁睁看着邢祁的衣角消失在浓绿树荫中。
自己挖了个坑,结果把自己坑进去了,余黎恨恨跺了两下脚,冲着莲花叫到:“都怪你,开个花要那么久干什么!”
可惜莲花不会言语,兀自在风里摇摆,只将余黎的思绪越搅越乱。
凤萝说的话余黎一向是深信不疑的,他说邢祁可能也是喜欢自己的,余黎便信了,可是,若邢祁真的喜欢自己,又为何始终要拒绝自己呢?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以往总是无忧无虑的一颗心里,头一次装满了这样多的愁绪。
邢祁回来的有些晚,远远便看见自己房门口坐了个人,不用想,又是余黎,邢祁略停了一步,又慢慢走近了些。
这时才看清楚,余黎还抱着自己床上的被子,可怜兮兮的看着邢祁,不用开口,邢祁就知道他又想来跟自己一起睡了。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呀!邢祁,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晚上外面有好多怪声音,我好怕啊!”余黎适时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可惜太过浮夸,十分虚假。
他一个自小在山里长大的妖修,居然说害怕山里的声音,实在是......邢祁无言以对,只好拒绝道:“别闹了,回你自己房间去。”
“可你最近妖毒要发作了,我得留下来照顾你!”余黎一计不成,马上又改口说起邢祁妖毒发作的事情。细细想来,也已经有十来日未曾发作过了,邢祁知道他没说错,只是自己毒发时暴虐易怒,每次余黎在跟前,都要用上十万分的克制力,才能保持清醒,叫自己不对他发火,不对他动手。
被余黎第一次看见自己毒发时,恰巧余黎正拿着戚骨剑在看,事后邢祁回想起来,自己拍向余黎的那一掌,是真的冲着要他的命去的。
“余黎。”邢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