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生机勃勃地仰起了头。
才喝了两杯，魏从远就突然像儿时与柏晏清辩论处于劣势时那样，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王爷不喝酒的。”
那时也是雨季
魏从远不答，只是苦笑，朝外面吩咐道：“给王爷上一壶雨前龙井。”
“怎么？”柏晏清搁下手中的笔，“连我写字也要站在一旁吗？”
柏晏清道：“不碍事，小酌几杯而已。将军前些年新婚，未能祝贺。今日就只当我是喝了将军的喜酒罢。”
魏从远端起面前的一碗酒，再放下时已是空碗。魏从远道：“给王爷赔罪了。”
魏从远道：“王爷不必妄自菲薄。我也甚是后悔，若我当时助王爷一臂之力，现在或许就不会是这个局面。”
柏晏清忽然笑了起来，眼睛弯起了柔和好看的弧度。
几乎。
柏晏清笑着拦下了，道：“多谢两位小兄弟的好意，已经够用了，无需再磨。”
“王爷也是从那次游历归来后就开始热心政事了，”魏从远道，“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问，是那次游历才让王爷改变了许多的？”
柏晏清略感诧异，从前文斋从未插手过任何决定，或是违背过任何命令。
柏晏清笑道：“我并非挑剔娇气之人，上好的西湖龙井有什么喝不得的。不必换了。”
他们终于能坐在一起平静地叙旧，几乎就像是，又重回了没有嫌隙和芥蒂的儿时那样。
到了夜里，魏从远设下宴席为柏晏清接风。
“将军客气了。”
几日相处下来，郑小六觉得王爷有点有点不同寻常。多少年前他还小的时候，只听说过楚湘王是个大善人，在民间是人人称道的贤王，只可惜时运不济。在郑小六心中，但凡带了个“王”字头衔的人都会是那样一副威严的大胡子相貌，一脸的深不可测。如果是楚湘王这样的贤王，可能就会是个慈眉善目的大胡子。可眼前这个男人长相清俊儒雅，虽自有一番不容
“将军说笑了。那时我知我在宫中讨人嫌，也不想再碍眼，便想走出宫门。将军又何来羡慕之说呢？”时隔多年，那些被轻视被忽略的过往，也终于能在谈笑间轻松道出了。
郑小六挠了挠后脑勺，道：“这这个这么讲究啊？不是，我不是说王爷太讲究的意思，我是说我们不懂这些”
魏从远放下酒碗，道：“王爷的日常起居总是需要人照料的，我给王爷安排了两个小厮，”
几日后到达稻城时，魏从远亲自在城门口迎接，俨然一副旧友多年不见，久别重逢的样子。
于是这几天柏晏清身后就多了两个跟班，郑小六和郑小七。
柏晏清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回答道：“是。不满于当时百姓的生活状况，不满于官官相护贪赃枉法，迫切想要利用自己皇子的身份去改变。几次提议奏效，却天真得不知收敛锋芒。结果你也看到了，皇兄掌权后忌惮我，我成了王爷但权力被架空。就算是如此也依然不懂得自保，直言进谏反被幽禁，我也是自不量力。”
“前面就是宜州了？”虽说是疑问，但倒更像是自言自语。
柏晏清起身道：“不碍事的。若是想磨墨你们明日再磨就好。”
柏晏清知道这两个小厮，与其说是来帮自己做事的，不如说是替魏从远来看住自己的。但他浅浅一笑，没有打破虚假的重逢场面。
“王爷，”魏从远端起酒碗，“我敬你。”
郑小六道：“我们我们可以为王爷磨墨！”
魏从远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打断了文斋：“停下。”
柏晏清不留痕迹地斜了一眼练兵场，道：“昨日来的时候，听说灰翅膀的母鸡有几日没有下蛋了，我去看看那母鸡今日下蛋没有。”
这时，门外响起了两声敲门声，然后文斋走了进来，替柏晏清添茶。
柏晏清微微低下头，轻啜一口茶。
柏晏清道：“墨汁需新磨。放置时间过长，则又失光泽，又易褪色。”
“有劳将军费心了。”
郑小六见柏晏清往外走，又紧张地问了起来：“王爷这是要去哪儿？”
魏从远道：“不碍事。你放手。”说着，便十分强硬地为自己又倒了一碗。
魏从远正欲再倒一碗酒，却被文斋制止了。
“我记得王爷刚满十五时就外出游历了，”魏从远说着，为自己倒了一碗酒，“那时王爷每个月都会寄信给我，信里讲了许多所见所闻，真叫我羡慕，只想放下身上的担子，和王爷一起去出去看看。”
郑小六道：“王爷，我们现在多磨一些，您可以明日再用。”
他用手肘撞了几下郑小七，郑小七立刻上前要磨起墨来。
他转头对柏晏清道：“真要给王爷赔不是了。这才记起王爷偏爱喝红茶。”
柏晏清笑得和善，反倒让郑小六和郑小七不好意思起来。
柏晏清回了一礼：“魏将军，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