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新年,言母盛情邀请薛明朗去言家过年,对待薛明朗真是比亲儿子还亲。
在言家过了一个其乐融融的新年,着实感受了一把家的温馨。
然而他并未停留太久,第二天就离开了。
他去了东柳。
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人踏上了行程。
路途比以前顺畅多了,班车也都换了新。
薛明朗依稀记起第一次去城时的心情。当时的他是多么期待见到十年未见的言子喻,甚至一度将他当做救星。
本以为从深渊里逃了出来却又踏进了另一个火坑。他曾狠狠的报复了言子喻,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可控制,火坑不再是火坑,更像是冬天里的一把碳火,也像夏日一捧冰,不知不觉间,他竟深陷其中了。
言子喻之于他,不像是兄长,也不像朋友,不是敌人,更不是情人。
是亲人,更是恩人。
倘若六年前他义无反顾的离去是为了变得更强大,那这一次回来就是将自己的努力成果付诸于行动。
薛明朗本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恩是要报的,情也是要还的。
大千世界的日新月异与东柳村无甚关系,东柳村依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人越来越少,整个村显得无比孤寂荒凉。
年轻一代都向往大城市,只留下老一辈固执坚守着故土。
薛明朗对一切都不陌生,走过熟悉的泥泞小路,一一向曾经熟识的门户打招呼。
他注意到三件事。
刘师父医馆还开着,依然是六年前那老旧的模样。
隔壁张nainai再也没了踪影。
薛家小院依然是他离开时的模样。
薛明朗在离开前将薛家小院委托给刘师父,要留要卖全由他定。
这一次来只是回来看看父母顺便回顾一下过往,本以为薛家小院有了新主人,可到了门前,冷冷清清,和六年前无甚区别。
不像有人常住,也不像被人遗弃。
薛明朗不禁有些疑惑,哪知到了父母坟前他更是诧异。
六年过去,本该杂草丛生的两堆坟包前却异常干净,野草野树都被人为清理过。
两座墓碑上的碑文清晰可见,一些烧剩的残香断蜡零零散散地插在坟前,看样子有人在不久前曾祭拜过。
谁会知道并且好心帮他看护父母的坟?
薛明朗去了医馆找答案。
刘师父这些年头发白了许多,人也越来越瘦小佝偻,正拿着一副放大镜Jing心研究着药材。
“刘叔......新年快乐。我是小朗,您还记得我吗?”
刘师父抬起头,颇感惊讶,赶紧迎上去,道:“哟,小朗!你终于回来了!快来坐。”
“不用客气的刘叔,我回来看看,有没有打扰到您?”
“哪儿来的话,终于回来了......真是越来越俊了,”刘师父端详着薛明朗的脸,激动地说,“你这一去就是多少年啊,刘叔怪想你的。”
薛明朗笑了笑:“去了六年。以前多亏了刘叔的帮助......”
两个人叙了一番旧,刘师父许是太激动,有些热泪盈眶,不停感慨这些年来的辛酸苦辣。
东柳的人口越来越少,来看病的自然更少了,但他还是几十年如一日般坚守着自己的岗位,风吹雨打不动摇。
薛明朗看着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内心触动很大。
两人谈到了薛家小院。
“......你哥哥在你走之后的那一年就将房子买了下来,你不知道吗?”
“......”薛明朗诧异地摇摇头。
刘师父又继续说道:“他每年都会在你父亲祭日的时候来扫墓,顺便住上一晚上,村里好多人都认识他了,真是个好孩子......你等我一下。”
刘师父转身进屋,拿出了一个破布袋,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叠厚重的百元大钞,他数了数,将钱连着布袋一起递了上去,道:“这钱放了好几年,就等着你回来呢。”
薛明朗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万万没想到,言子喻会买下这座小院,每年都来给父母亲扫墓。
这些本该由他自己完成的事,都由言子喻替他完成了。
绵绵暖意漫彻整个心房。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融化了。
脑海里回闪过这些年和言子喻的点点滴滴,尽管他们真正接触的时间也就一年多,但却有太多太多被他有意或无意忽视的细节。
他爱自己,七年,未曾变过。
薛明朗没收这笔钱,在刘师父去里屋的时候,留了张纸条,悄悄离开了。
他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回程的路。
期间有信息进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不敢直接打电话,用词也特别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自己。
薛明朗突然就觉得有些胸闷。
他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