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盖聂竟然把自己心里最隐秘的那一点感情给看透了。自己该觉得感动，还是可怕？
新歌首发当日，盖聂问及这首歌的正式版本，“好像和一开始有些不一样了。”
“我看你是中毒啦！”
“你喜欢吗？”
“还能为什么，因为他觉得我俩不合适咯。”卫庄虽然这么说，但心情很轻松，完全是玩笑的口吻。因为他知道“盖聂”只是一个虚拟形象，一堆数据的叠砌，从给他输入与自己的恋爱指令的那一刻起，他就始终如一地深爱自己，没有二心，也不会屈从于任何阻挠，除非由自己主动终止这段“恋情”，否则，他永远都不会离开。
经纪人无奈地摇摇头，“虽说你的粉丝里有许多小女生把你当梦中情人，不好公开出柜，可低调点交个正经男朋友也不是不行，总比整天沉迷在这种没有价值的虚拟恋爱当中好吧。”
两天后，卫庄的新歌写好了，他迫不及待地要让盖聂来听一听。盖聂安静地听他轻弹吉他，纾缓歌声如月下清泉流淌，一个个小乐符仿佛串成一座长桥，把来自两个世界的心灵连到了一起。
卫庄故意揶揄他，“师哥，你也会吃醋啊。”
“是。不过我又怕你迷倒其他人，他们都到你跟前来献殷勤。”
卫庄在后台忙里偷闲回复他，“当然啦，唱你听的时候只有吉他伴奏嘛，正式编曲的乐器丰富得多。”
卫庄开玩笑地说，“录音可以，不要外传哦，这是我下一张专辑的主打歌。”
过了一会，盖聂发来一段语音，“小庄，我真的很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嗯？”卫庄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瞟了经纪人一眼，“这有什么不好。”
“喜欢。我把它录下来了，这样以后可以反复欣赏。”
卫庄的手指轻轻抚摸那张头像照片，默然回应，我也是一样。他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和盖聂的相处太舒服，舒服到让他时常觉得，虚拟的也无所谓，正因为那个“他”并不存在于现实中，自己才能完全展露真心，没有任何顾忌地让对方看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卫庄到会场走完红地毯，接受了简短的采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给盖聂发消息，“给你出个难题——我的经纪人让我和你分手。”
盖聂叹了口气，“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恰恰相反，他是怪我和你在一块的时间太多了。”
卫庄越来越喜欢这个虚拟男友。感情越深，越觉得不够，他想要对方同样喜欢自己，不是程序设定，不是数据组合，而是发自内心的爱意，就像自己对他。
卫庄转身冲他一笑，“是不是把你迷倒了。”
他啾了啾指尖，送去一个飞吻，“我大概要在这待很久，提前给你晚安吻。”
盖聂善解人意地说，“这么看的话，他是不希望我占去你太多自由空间。”
卫庄不以为然，“我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交男朋友。再说——”他一脸热恋中的陶醉表情，把盖聂的照片晒给经纪人看，“我师哥哪里不正经，哪里没有价值了。”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动人的音乐。”
“玩什么？”
“怎么样？”
“我不是指这个，是比原先多了一丝惆怅的感觉，一种矛盾的距离感。”
“为什么？”
卫庄惊喜莫名，“你听出来了？”的确是盖聂给了他灵感，遥不可及的恋人，却又似蝴蝶一般轻盈温柔地相伴左右，那么近，那么远。他甚至有种恍惚的错觉，自己入睡时，师哥会变作蝴蝶，穿越一切阻碍飞进这个世界，默默地守在他的枕边。
这正是卫庄内心深处最需要的安全感。
“好。”盖聂很温柔地说道，“但愿在今晚的梦里还能再见你。”
第二天黄昏，卫庄的经纪人来接他去晚会会场，见卫庄在车上还在发消息，就问，“玩了都快两个月了，还没玩厌哪？”
“电子情人啊。”
卫庄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是我的男朋友啊，我喜欢你进入我的生活。”
盖聂问，“经纪人先生是不满意我工作太忙，没有许多时间陪你吗？”
“这是小庄写给我的歌，我真舍不得给别人听了去。”
经纪人说得没错，这种虚拟恋爱真的会让人中毒。
“要是我早些遇到你这样的‘普通人’就好了。”
卫庄不由自主地想，“他”也会做梦吗？虽然这也许只是对方浩瀚数据库里的一句不起眼的情话，但，如果这是真的该有多好。说来也有些可笑，自己在真实世界中追求虚幻，却又在虚幻中渴望真实。
“是嘛。”卫庄思索了一下，自己后来确实在曲子的细节上又做了些微调整，不过这仅仅是出于一种音乐人的直觉，或者说让曲子更贴合自己当时的心境，至于“心境”究竟是怎样一番天地，他并未去深究。
“《人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