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之后,林竟便很少再单独去健身中心了。他的发情期已过,高晨也恢复了工作,虽然不比从前忙碌,但也需要每天去处理一些事情。这样一来,林竟就成了最无所事事的人了。他在家里的阁楼上练了几天瑜伽,渐渐的也开始无聊起来。
权益协会曾通讯来问过他的情况,委婉地探问是否愿意回去工作,林竟想了想,最终放弃了对方递过来的橄榄枝。协会负责人的位置已经另有人选,若他再回去,可能会造成组织内部人心不安,况且,律师这种职业,要么不做,要么就得对每一个官司认真负责,若真的回去了,也不是想脱身就能脱身的。
他还想再试试,再等等。
高家也早已知道了他受孕不成的消息,两位老人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大反应,还反过来宽慰高晨,说是年轻,不急。林竟却觉得这话里有话,并没有那么简单。果然,这一天,他刚听见高晨出门的脚步声,没多久,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他打开可视,见是高家的人,也并不多惊讶,收拾片刻就跟着去了。
找他的是高母。一个年过半百的女性,高母年轻时也在内阁工作,担任内阁总理的秘书,若不是的身份限制,早早就嫁人生子,依照她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只怕也会成为一位位高权重的政要。他和林竟的母亲是大学同学,两人志同道合,情谊深厚,直到各自成家,也保持往来。在高家这些人中,林竟最早见到的是高母。高母平日里待人并不严厉,却也不甚亲密,她和林竟的母亲一样,言行举止间都透露着对孩子的疏离。
林竟走到她面前时,她正在听着一个古老的收录机。收录机里播放的是今天早上的新闻快讯,有关内阁召开的国民会议。
这种俗套的喜好并不像是她的风格,但她却听得津津有味。林竟站了小半会,才出声打扰她:“妈妈。”
高母回过神,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待一则新闻播放完了,才关了收录机,转身提醒佣工:“泡两杯茶来,要今年的新绿茶,名字我忘了,但是小竟喜欢喝。”又转身对林竟说:“这些事情人工智能是能做的,但毕竟泡茶是种Jing细活,非得要人才行。”
林竟点头附和。
她又道:“高晨不肯在家里使用智能机器人,也是有道理的。”见林竟一脸拘谨,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怕我,跟见了野兽似的。”
林竟被她戳穿,有点尴尬,“您是长辈,所以才不敢放肆。”
高母多少知道他的性子,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只是开门见山道:“刚才你也听见了,内阁现在三天两头开会,人员复杂,动荡不安,你爸爸虽说不会退,但毕竟年纪大了,再往后便只剩个荣誉大臣的位置,没有实权,高晨在内阁的十年已经到期,高闵又不务正业,我们对他已经不抱指望。内阁现在还有世袭这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高晨后继有人,哪怕孩子还小,高家在内阁的位置就不会丢,但若是内阁大选,世袭制被废除,高晨还没有孩子的话,高家就岌岌可危了。”
她拉着林竟一只手,言语温和,却处处施压,把林竟推向选择的悬崖边。他为其他争取权益和公平奋斗了十年,却在这一朝被家庭和生育挤入了绝境。如他所料,高母接下来的话更是狠绝。
“我与你母亲是好友,她把你交托于高家,你也就同我的孩子一般,我理解你的难处。但你也是高晨的,如果仍是没有办法,我只能提供给你两个选择,请其他代孕,或者你与高晨解除婚姻关系。”
这两个选择放在他面前,算不上多意外。至少,第二个选择就是林竟从一开始就想好的,只不过他原是想好生了孩子之后,再解除婚姻关系。但这一次,当真的有人将这两个选择抛掷在他面前时,他竟然感到抑制不住的心慌意乱。他本是个极端的权益维护者,在处理诸多官司事件时,见惯了那些深受其害的。甚至在早些年,他曾经痛恨自己这一个身份,也不接受高晨在平日生活里对他的诸多照顾。在他自己的臆想中,他应当是战无不胜,无坚不摧的。
但当他脱离工作,见到的不再是求助者,不再是受害者,当他真正有空闲沉下心来与高晨耳鬓厮磨,正视自己的情欲时,他才发现,原来许多事情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在过往的十年间,他将自己的看成敌对方,把对其他令人厌恶的的恨压在高晨的身上,他自以为他们也如同其他和一样,有着巨大的鸿沟。而事实上,高晨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和自己的父亲不一样,他是个笨拙的温和的。
但是当林竟逐渐明白,准备将一开始的选择遗忘时,却有人真真切切地将他曾经打算做的选择无情地砸了下来。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这种困境牢牢地困住了。
最终他只能僵坐着,像个不屈的失败者,道:“谢谢您,这是我和高晨之间的事,本来不应该让您担心的。”
高母知道他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是个软柿子,听他话中有刺,也并无不快,“没有哪个父母不担心自己的儿女。今天叫你来,其实也是想让原医生替你看看。”她站起来,亲昵地牵着林竟往里屋走,“原医生经常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