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奕辰挂了电话,甚至没有理会唐新那边明显弱到听不清的声音。他在说什么?他会说什么?
他一切的担忧终于成真了。
半个月后,在双子座流星雨划过夜空的这天晚上,警方展开了一次秘密缉捕行动。
新闻里一片对新政的歌功颂歌,清廉反腐运动初见成效,陆阅因涉嫌严重违纪,由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对其立案调查①。病房里类似的新闻节目重播了一遍又一遍,唐新坐在床边,盯着星光闪耀的夜空出神。
陆怀终于从转入了普通病房,在所难免地断了几根骨头,万幸的是命捡回来了。看着玻璃上陆怀的倒影,唐新却开始疯狂想念另一个人。
他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陆奕辰的聊天框上。
【我今天有了一个新的纹身】
这是他们两周来唯一的一条对话,却迟迟也没有得到回复。
看到玻璃中陆怀望过来的眼神,唐新垂下了眼睛,再次看向了电视,却又发现一个老熟人。
“朱健同志,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衣衫不整的男人一把推开了上前的警官,还未跑两步就被制服在贝壳路上,肥肉横生的脸被挤得变形,嘴里却还在骂骂咧咧。朱老红到不正常的脸与异常亢奋的情绪引起了警方的关注,在随后的检查中,果然在他的后备箱中发现了数量巨大的海洛因。
朱老惊愕不已,他惊叫着不可能,他是被陷害的,可是已经没有人能听到了。
他背后那座屹立百年的江南之梦轰然倒塌,不过朝夕便化为尘土。
朱健因非法持有大数额的海洛因被处七年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曾经声名赫赫的商业大鳄妻离子散,家财散尽,将在狱中度过他凄凉的晚年。
看着弹出的新闻推送,陆奕辰将手机页面从对话框切出,给何羡去了一个电话。
“谢了,哥。”
“什么时候走?”
“已经在机场了。”
何羡愣了一下,把手中的文件推向了一边,“别他妈回来了,哪次回来不是闹个天翻地覆。”
陆奕辰轻笑出声,答应道:“好。”
“保重,兄弟。”
“你也是。”
“何特助,您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助理的声音唤回了何羡的思绪,他接过文件袋,放在桌面却迟迟没有打开。
“部长让您今天不要熬到太晚,早点回家。”
“行,你先出去吧。”
心里的一股冲动像是瞬间被打散了,何羡将文件袋中的照片倒了出来。易北好像比离开时黑了也胖了一点,债还了病好了弟弟也有学上了,他应该轻松很多了吧?
何羡微微翘起了嘴角,然后将文件袋放到了橱柜里。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份文件,一锁就是小半辈子。
“易老师,流星!真的有流星!”
“老师!快闭眼睛,许愿很灵的。”
易北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山区里的星星好像格外闪亮,不知道你在京城能不能看到?
希望你一切都好。
“许了什么愿望?”
唐新回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轻轻一笑,“我都多大了。”
“是啊,一转眼你都长大了。”
两个人再次沉默了下来,陆怀享受着这最后的陪伴,终于还是在夜空恢复了宁静后开口道:“陆奕辰今天晚上的飞机。”
看着唐新突然回过来的头,陆怀的心还是被刺了一下,可他面上依然维持着往常的冷漠,“虽然他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可他比陆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活得明白,他比我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我希望你也可以。”陆怀拉过唐新的手,将他垂在眼角的额发微微抚开,“唐唐,你知道的,我从未爱过你。”
“去吧。”
“师傅,机场,麻烦开得快一点。”
唐新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不能在陆怀需要的时候弃他不顾。
陆怀弃政从商,陆怀从不让他插手公司的事情,那份提前了六个月生效的离婚协议书,那套国的房子
可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他的心已经在他们漫长的错过中倒向了另一个人。
陆怀在窗前伫立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见唐新的身影,他才默默说出刚才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可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你幸福。”
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曾经生活在这之中的人在这次洗牌后再次找到了自己的际遇。有的人永远困在了里面,有的人终于摆脱牢笼飞向了更辽阔的天空。
如果可以,他希望唐新也能永远摆脱这里。
病房的门被再次敲响,陆怀坐回床上。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陆奕辰看着一架架飞机升起又落下,记忆不自觉飘到了很久的以前。那时候小怂包还能被他一只手握住,不大的小奶狗从未受过训练,是见了什么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