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讲述的,是有关一个人美心善的灵媒的故事。人们带着自己死去的亲人的物品来找他,求他召回亲人的灵魂,看看他们的死亡是否被粗心的法医误判,是否是贪污勾结的牺牲品,当然有些时候,只是来问保险柜的密码的。他能给出所有的保险柜密码,也能回答所有关于死因的问题——能不辞万难找到他的,多数都是冤案,机关Cao作、官官相护、或者只是一通电话的功夫。
但会来找灵媒的,大多只是一些,苦苦挣扎于最后一丝希望的、狼狈不堪的人,他们怎么会有反抗的机会呢?——所以,他只会盯着家属的眼睛,悲怮地告诉他们:“他希望你们能放下,只有你们放下他,他才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他在这里并不快乐恶人会受到惩罚的,因果报应罪人会付出代价的。”
要他说,因果报应这种东西,在他看来可不存在。有些人会锒铛入狱,有些人会流离失所,但大部分人继续过着他们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不忍心,也懒得应对纠缠不休的家属,一点点谎言能伤到谁呢?他一边安慰对方,一边把凄厉地尖叫着“还我清白——!还我性命——!冷血的畜牲,砍了——”的恶鬼给灭掉。就算现在不灭,只要他们的家人真的放下他们
在他看来,鬼魂是磁带,只会重复过去的磁带。有时候会抽搐两下,发出刺耳的声音,一句一句一句重复自己说过的话,重复他们的死亡,重复他们的怨恨,到最后,他们忘却其他一切,只会重复一句话——通常是纯粹的怨恨,或者病态的依恋——但总的来说,比人好对付。
不再活着的,就不再继续存在。他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他死掉的那一刻。
要说怪谁,谁也说不上,他早就预知了自己的死亡日期,甚至还有闲心作了一首十四行诗作为遗书,握着表,掐准了时间,在落笔的那一刻死去。脑梗,再好不过的死亡了,剧烈、短暂、无痛。
他本以为自己会上天堂,或者下地狱——谁知道呢?他帮了那么多人,杀了那么多鬼,早就忘记哪个多一些了。不,不,不,他被困住了,被他杀死的鬼魂的强大怨灵撕碎了他的翅膀,让他无法前行。真没想到鬼魂被杀也会有灵体遗留,鬼魂的鬼魂他还有闲心笑了起来。
但是正如他观察到的那样,他逐渐忘记了。一开始是无所谓的事情:向他问询真命天子的姑娘的脸,电台采访;然后是比较大的碎片,早逝的父母、对立派别的通灵师、强大的怨灵最后剩下来的,居然是那个男人。
要说灵媒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关注,倒也算不上,不过是同门师兄,对方资质平平,不如说根本没有半点灵能,最后自觉退出,还考上了大学,成了工程师。灵媒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对方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同性恋,喜欢自己的同性恋。灵媒不记得他的脸了,但是还记得自己窥探对方的内心的时候,几乎被那熊熊烈火给烧瞎了眼睛。他当时还小,不明白性欲在人的内心里表现为甜腻炙热的蜜糖,而非烈火。他送给了他一个小小的诅咒,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在对方的春梦里踹了对方屁股一脚,“别惦记我,死基佬!”
之后灵媒才知道,火是爱,越纯粹的爱烧得越亮。他没有见过他任何一任伴侣有过这样的火光,多数是崇拜、鄙夷、贪婪、占有杂乱无章的火星和难闻的焦味。但是为什么是这个男人呢?他只见过对方几次,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炙热的火,再加上一些孤独和忧伤。但不过是火而已,让他烧去吧,如果人见人爱的人美心善灵媒师对于每一个爱慕者都要回报以热情,他的死期就该提前了!
但是即使是强大的灵媒,他最终还是成为了他最讨厌的那种鬼魂,那种抓着一件事情紧紧不放的怨灵,颠来倒去,扭曲事实,看不清现状他找到了那个男人的住处,看着他。这个男人很好懂,即使失去了心灵感应的能力,灵媒还是能轻易看清,他的泪水全是为自己的死亡而流。就算是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呢?生前他也没有把自己的心施舍给这个男人一丁点灵媒百无聊赖把玩着男人的卷发,无视了对方对于头顶这阵冰冷的疑惑和恐惧。
灵媒就这样在男人家住下了,没办法,他是灵了,已经说不准是活物还是一条Jing神化了的巴普洛夫的狗,只会对男人残余的爱作出反应,在他为自己动人的蓝眼睛哭泣的时候抚摸他作为奖励,在他忘记自己的时刻砸破杯碟作为惩罚。
再怎么样唯物主义的人都该反应过来是闹鬼了,男人却不知道为何接受了下来,即使灵媒每天晚上都会潜入他的梦境,像赞赏一条狗一样抚摸他的脖颈,即使他家每三天都会碎一个杯子,男人还是感觉到欢喜,自己比活着的时候更接近自己的梦,即使他已经陷入半癫。
之后男人去了五年一度的灵媒聚会,他想去找灵媒和自己共同认识的朋友和师长,让他们为他们两人祝福,虽然灵媒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在去的路上,被一个萨满巫师拉住了——男人知道灵媒最看不起这种靠奇奇怪怪的装备弄虚作假的人,所以一开始想躲开,但是萨满说:“他的蓝眼睛曾经因为悲悯世人而充满泪水,但是现在他的眼中只有您,只有您”
男人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