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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天纵的心随着段天梦猝染收紧的手指上提,又随着手指的放松而下落。
现在,四个人僵持在这里,段天梦不会轻易丢下段世墨这个好用的人质,黎安在一旁意图干扰段天梦伺机带走小牡丹,段天纵冷笑,别以为他看不出黎安是什么心思!
凡人制造的手表已彻底不走动了,不过不要紧,段天纵粗暴的摘下破损不堪的机械表,随手丢在一边,天上飘过一朵白云,揉了揉手腕,时间还是够的!
“孟叔?”,段世墨觉得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松了开,呼吸了两口,试探问道。
“是我,无格。”,段天孟顶着与段天梦一般无二的脸,却是与段天梦截然不同的温柔表情,不,或者说,这是借用了段天梦身体的孟禾,曾经的妖家客卿——黄泉的鬼竹。
“孟禾,把鬼竹露给无格吧。”,黎安周身不见之前的剑拔弩张,手中冰锥融化成水,shi了一手。
孟禾对着黎安点点头,随后转向段天纵微微颔首,拿出被段天梦放起来的鬼竹露。
段世墨接过玉瓶,心中感慨万千,这一瓶鬼竹露扯出了多少事?鬼竹露是要用的,但是要先从黎安手里拿回他的七情六欲。
是的,自从醒来,他对这世间情事皆无感,无论是爱的死去活来的段天纵,还是被奉为挚友的黎安,亦或者狠的咬牙切齿的段天梦,明明记忆里的那个他不惜自陨也要为段天纵挡那一次,现如今回忆往昔竟然无所谓那一段。
这般的他实在不是他,不是完整的他!
“黎安,鬼竹露我会用的,你先把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半生修为吗,好,无格要的我会给你。”,黎安躲过段世墨看过来的视线,不敢和段世墨注视,反而自顾自的从兜里取出两只蜡烛,手指捻了捻烛心,两道火光在空中摇曳。
“黎安,不要再试了,我不想。”,段世墨挥灭亮起来的烛火,被掐过的嗓音还有些沙哑。
他知道这蜡烛用来干什么,前世,就是这样又来了一世,纵然再来一世,又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吗,缺失的记忆全部被捡起,重来一世的缘由自然也知道了。
段天纵看着本就肤色白皙的黎安面上越发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脑袋一阵一阵地眩晕,黎安同样的时隔多年的绝望感垄上心头,一抽一抽的,心口仿佛被撕裂般的疼起来,面上有点沁凉,黎安抬手摸了一把,是泪水,他舔了舔手指,是熟悉的泪水的味道——悲伤的,绝望的,沉痛的。
“好,我给你!”,黎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来的右手,被握在手心的是他在乎了多年的孩子的七情六欲。
喜、怒、忧、思、悲、恐、惊,是为七情;色欲、形貌欲、威仪姿态欲、言语声音欲、细滑欲、人想欲,是为六欲。
段世墨的脑中一片混乱,慌乱之中,似乎有人动了他,冰冰凉凉的什么东西顺着喉咙下去了,拦也拦不住,绚烂的彩光伴随过往峥嵘岁月,水中望月,雾里看花,浮光掠影,走马观花,他的视野变得一片猩红。
“黎安”
黎安扶着胸前的血窟窿,撑着一口气,虚弱地道:“无格,我这一生想尽办法让你回头,终不能得偿所愿,你是第一个见到我真荣而不动容的人,雪山Jing怪,人类妖仙,谁都想得到我,第一个总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我不择手段挑起段家内斗,只为了让你离开段家,我不想伤害你,你却因为我殒命,第二次,我千方百计让你恨段天纵,你却爱他至死不渝,第三次,你终于带着一身怨恨重生,你却还是留在了他身边,无格,我好恨,你不怪我我知道,可我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你这一生诸多磨难有我一半功劳,你多番失忆也是我下的手,你不怪我,我却要赔你的,你当我是了结因果也好,是心有愧疚也罢,你因我丢了半生的灵力,我便还了你。还有帮我对子铭带一句话,我一直是我,我对不起他。”
面色惨白的男子捂着不住流血的胸口,一手掐诀逼出自己的妖丹。
段天梦眼眦炸裂,作势要上前争斗一番,被段天纵用灵力化绳捆了个诈尸。
黎安的打算,段天纵看出来了,听起来他与段世墨之间不止二十年前后两次,红烛燃了一半,烛蜡的味道萦绕鼻尖,有什么东西要破茧成蝶,段天纵也捂住胸口。
心脏砰砰搏动,前所未有的快速,奈何时间不好,黎安要给小牡丹灌注修为,他要在一旁护法,也好监视雪山的黎安,如若这人演了一出苦rou计,他也好出手永绝后患。
天空飘来三两朵云,遮住了大好阳光,段世墨睁眼,他的奴隶跪在脚边,他的好友躺在一旁,他的仇敌缚在树干上。
“主人。”,段天纵唤了一声。
“等等。”,段世墨掏出玉瓶,瓶中是晶莹的紫色ye体,他松开段天梦身上的绳索,“鬼竹露还剩一些,我把它给你,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孟叔他想回黄泉了,还有他让我带给你一句话,我负你良多,愿来世与你一世红装。”
段天梦红了眼眶,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