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自己坐下,转头示意流宛坐到琴案前。
“姐姐今夜不是要用?”流宛讶异问道。
“是,所以你别把弦拨断就好。”浮宵轻描淡写道。
流宛见她这别扭模样,哪还有不明白的?了然一笑,拨弦听音。琴身通体幽凉,她从前也识得音律,一声余音悠长,清幽有蕴,早知这是把好琴,而今是确切体会。心血来chao,心念倏然一动,那琴声便立时乱掉。
再好的琴也不是她这般乱弹一气还能入耳的。
浮宵立时也被流宛气笑,道:“谁教你这样弹的?”
“姐姐还没教嘛。”流宛道。
浮宵沉yin片刻后坐近,道:“识得五音六律么?”
流宛乖乖点头。
浮宵的神情便有些微妙了,既然识得,那么乐器多少应有涉略,她不知怎么有人能把琴弹成这个样子。心中轻叹,她拿她从来没办法。一手覆上另一手,另一手环过流宛,几乎将整个人都带进了怀里,也覆上另边手,边引着她边道:“要同我学的话,以后左手不许留指甲。”
“遇见你后,我就未留过了。”
第63章 今夕
“两只手都是。”流宛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浮宵默默红了脸,低声斥道:“不正经……”
如常调戏浮宵一回,事实一日里不知是多少回,流宛轻轻一笑,乖乖随浮宵学起琴来。她确实不是不懂,亦并非未曾习过,练得只能说不功不过,听得过耳。浮宵确实是她见过最会弹琴的人,也是她听过最动人的琴声,倒不是真想学琴,只是想同她一同厮磨,消磨消磨时间。
先是浮宵引着她弹,后就变作了她引着浮宵。
本来尚好清正之调,渐渐就成了一曲绸缪。
流宛不唱,低yin念道:“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故意停顿片刻,微微侧首看浮宵,不知烧得多厉害的绯色,带着笑意回首继续念:“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琴声不好不坏,甚至还有些闷,因为如流宛所言,她的右手的确没有留过指甲,在‘遇见’浮宵之后,但琴音所达,聊写衷肠,足矣满矣。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巧□□到邂逅一句,故意磨挲浮宵右手留着的粉嫩薄甲片刻,琴声亦骤停一瞬,其中意味却不言而喻。
一个遇见一个邂逅,今夕何夕,遇到这般好人,此间良宵该怎生度?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今夜是何夜,见到这样美好的人?自嗟叹啊,该拿这样美好的人怎么办?
琴音慢慢停了,流宛笑意yinyin直向浮宵怀中一倒,邀功似地蹭来蹭去,颇像只黏人又调皮的猫儿。
“你会还要我教?”浮宵薄恼薄羞。
流宛耍赖道:“就是想要姐姐教。”说完神色一转,忽然又风马牛不相及地道:“姐姐明白我为什么现在不唱这曲词吗?”
浮宵诚实摇头,不明所以。
流宛舒适眯眼道:“如果可以……我一定要在娶你的时候唱。”
浮宵很久没有说话。
流宛莫名心慌,欲开口,却被浮宵蒙遮住双眼。
即使知道多么虚妄,天方夜谭的痴心妄想,却也难免怀抱幻想。不论流宛是否真心,亦或随口一说,但不论如何,浮宵都会记得了,即使以后……天各一方。
自幼便被教导不要信什么承诺,尤其嫁娶之言,可流宛总是会说动听的话,将她哄至这般,信了她的鬼话。世人求娶ji子,不是风流佳话,便是茶谈笑话,没身份的娶不起,有身份的看不上,时下多是贪好颜色做偏房,并不言娶,只说得填。
浮宵听过很多话,人话鬼话好话坏话场面话下流话,很多很多,也见过很多人,分不清真假好坏虚实难测的人,见过听过,可她从未当真过,因为她分不清真假,索性闭目塞听。
对于流宛,更是半点也分不清,对这个人的了解更是不明不白。
可是,她说了要娶她的呀。
浮宵依然闭目塞听,遮住双眼捂住耳朵,不听不看,却是对自己。教训依然犹在眼前耳畔回旋,但她愿装聋作哑,只信这一次。
只信这一个人,只信这么一次。
纵使落得香消下场,但得了这句话,她便不悔。
浅笑道:“你再这般说,我会当真的。”温热泪滴滴缓缓滑下,想要悄悄拭去,便被人捉住了手,抚上脸颊。
流宛温声道:“我在,你当真也无妨。”听出浮宵声音不对,猜想抚上了她的脸,有些心疼,但也庆幸自己听了出来,来得及给她安慰。人生在世,悲欢离合Yin晴圆缺,欢喜时有,悲哀时有,都是难免,但来得及安抚自己爱的人,未尝不是一种幸运,至少她难过的时候,自己还能未她拭去眼泪,自己还在。
待浮宵撤去手,流宛坐起,温柔仔细替她擦去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