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没有大道,只有来往的人踩出来的泥泞小路而已。只是二十年前 柳道正定居在这里,江湖上急公好义又受过柳道正恩惠的人便大把的银子往这里一推,说柳大侠乃是江湖豪杰,怎么能出门无车,既然有车,又怎么能不通一条大道?以后,江湖友人也好来往。
二十年来,这条道上果然留下了许多江湖人的足迹。有找柳道正比武的武痴,有遇到不平事来求柳道正主持公道的小人物,有只为结交的江湖侠士,当然也有偷鸡摸狗,翻梁上瓦的小贼……
只是谁又能想到,这大道的尽头,大侠柳道正是个杀父判宗陷妻害子的大恶人!
马车上,宫非正微微垂着眼皮,浑身乏力的靠在车厢上。
苍闭月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却看不出她的心思,只能感受到她的疲乏,那种从心里涌上来的疲乏。
似乎很多年以前,当她不想表露自己想法的时候,就已经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比如现在,苍闭月觉得,她应该伤心愤怒,应该恨,应该怨。刚刚在柳家庄,她可以杀了宫澄,可以掀了柳家庄,可以杀了柳道正……如果她这么做了,苍闭月都觉得正常,而起苍闭月必然会扑上去帮忙。
因为现在的宫非正已经不是一个月以前的宫非正了。虽然苍闭月不知道宫非正怎么做到的,但那夜练功浴血之后,宫非正几乎脱胎换骨,她的武功原本只比自己高出一点,要打败柳道正是很有难度的,而如今,自己根本看不出她的深度。只知道她绝对不是以前的宫非正,只知道柳道正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了。
所以,刚刚在柳家庄的时候,只要宫非正想,她大可以大闹柳家庄!大可以灭了假善人柳道正为她师傅报仇。
可是她就这样静静的,不说话,不动,脸上也没有表情。这让苍闭月觉得氛围压抑。
“非正,没事的。女人而已!”苍闭月伸手,握着宫非正的手,终于开了口。
这孩子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小小年纪又没了师傅,就那样无依无靠的孤单生活,她的心里装着天山的广阔与雄浑,却也装着父母之仇,杀师之恨,她的心里像是压着大山一般,从来不曾正的快乐。而今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倾心去爱的人,却是这样的结果,苍闭月心疼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澄儿是被逼的。”宫非正的声音很平静,很笃定。
“啊?”苍闭月连忙开口,她当然希望宫澄那番话是假的,当然希望宫澄不要伤害非正。可是宫澄的话,说得那么直白。
“澄儿的话是说给柳道正听得,而不是我。”宫非正睁开了眼睛,狭长的眸子中一如深潭。
“为什么这么说?”苍闭月读不懂这两口子了。
“澄儿和我说话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睛,她眼底里是坦然温柔的爱意,而不是讥诮讽刺或者得逞。”
“你那么确定?”宫非正很想说:是不是你太自欺欺人了?可是她不想开口打击宫非正。
宫非正却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扬着唇角笑了笑:“如果过往的一切,她真的是在欺骗我,那么今天摊牌的时候,她就不敢在我面前那么坦然的说出Yin谋,她不怕我杀她,因为她爱我,知道我不会那么做,也知道她这样说是在伤害我。伤害我,她也会痛,如果我要杀她,她根本不会反抗。”
苍闭月看着宫非正的眼睛,不能理解她的逻辑,好半天才叹息了一声:“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很快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宫非正淡然微笑。
“哦?你有什么打算?”
“事实是什么样的,我要澄儿亲自告诉我。”宫非正声音低低的。
“你既然觉得宫澄刚刚说的是假话,那你刚刚还那么愤怒?”苍闭月靠回车厢,不管怎么说,宫非正的判断,她还是相信的,何况她还那么笃定。
“澄儿要演戏给柳道正看,我当然要配合。”
“不过你还是伤心了是吗?”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好,苍闭月开始八卦:“生气了吧?何况给你说那些话。要是我们家小小,我晚上准脱光了打屁股。”
宫非正懒懒的靠着:“就算是假话,也让人心痛的。”
两人说着话,马车缓缓回了她们落脚的客栈。吃过晚饭,两人各自回房休息。
宫非正走到门边,脚下不由得停了停——屋子里面有人。她微微眯了眯双眼,然后推门而入。
天色已经晚了,屋内没有点灯,很暗。
小木方桌旁边,一身黑衣的柳青鸿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细口青花白瓷酒壶正往另一手握着的白瓷酒杯中倒酒。清亮的酒线在宫非正推门而入的时候微微断了断:“非正回来了?刚好,我带了柳家庄窖藏的贡酿。”
“叫我师傅。”宫非正很认真的纠正,一边反手关上门,走到小桌旁——屋子很暗,可是对于宫非正来说,夜间视物并不是什么问题。
柳青鸿苦笑了一声:“是的,师傅。不过,就算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心里还是只有她吗?你忘了,她背叛了你。偷走了你的太极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