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没去接那把伞,半晌轻声问道:“为什么?”
“阿姨你怎么不找个地方躲躲雨?”卫杰说着从兜里翻出纸巾递给汪婧。
雨声很大,人声嘈杂,虽隔着不算远的距离,汪婧仍然没有听清夏隽的话。她拿着纸巾擦了擦手背上的雨水,说道:“着急出门忘了带伞,这个季节的雨下得急,用不了多久就会停。想着你们快放学,判断失误多等了会儿。”
其实汪婧是怕她走开那么一会儿,夏隽会独自离开。但她很快又想到,可能夏隽也和她一样对这场雨没有任何防备,她不想让夏隽受苦,在方方面面上。
这些话她并不会对夏隽说,但夏隽在这番轻描淡写中理解了。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汪婧正在用那些她建立的羁绊来捆缚他。夏隽忽然觉得心越来越沉,坠得他难受。他总是这样,在解决问题的时候一旦没有好的思路,那些问题就会被永久地掩埋起来,他以为埋掉了那些需要面对的问题就没有了。
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我现在不想吃东西。”
夏隽微微侧过身避开汪婧递伞的那只手。
汪婧看着夏隽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夏隽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雨停之后他付了车费随后沿着马路走,周遭的建筑和景物越发熟悉起来,这时他才注意到他不知不觉走到戚江渚家楼下了。
他在楼下站了会儿,不想上去但也赖着不想走,仿佛只是在这里停留一会儿就能得到安慰似的。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解锁声,夏隽懵了下回过头看了看无人出入的单元门。随即他收到了一条戚江渚发来的语音消息。
“还想在楼下罚站多久?”
尾音在夏隽心尖上不轻不重地搔了一下,他拉开门飞快地上楼去了。
门开着,夏隽换上拖鞋进了屋,戚江渚抬头看了他一眼略带着笑意问道:“体罚结束了?”
他愣了一下,本想翻篇但戚江渚又一次提了起来。
夏隽完全不知道戚江渚是在什么时候发现他在楼下的,他毫无说服力地反驳道:“不是体罚。”
“那是什么?”
夏隽也不清楚那是什么,他短时间内可能都无法想得通。
戚江渚却不在意夏隽到底给他什么答案了,而是又问道:“晚上想吃点什么?”
闻言,夏隽跟在戚江渚后面进了厨房,没什么意义,单纯想站在戚江渚旁边,在发觉自己挡到路的时候才会稍稍退开半步,但从始至终都是围着戚江渚打转。
“嗯?想吃点什么?”戚江渚不厌其烦重复道。
夏隽想了想,说道:“想吃牛rou面。”
饭后夏隽揽下了洗碗的活儿,他拧开水龙头。
戚江渚提醒他带上手套,夏隽应了一声戴上了手套重新打开水龙头,戚江渚却还站在他旁边。
“哥,我很快就洗完。”夏隽说道。
戚江渚仍然没动,到这儿为止夏隽总归是意识到戚江渚似乎有话想说。
“怎么了?和她聊得不愉快吗?”
夏隽意识到了,戚江渚是清楚这件事的,甚至无端地猜测这时戚江渚是要做一个说客,那些汹涌的情绪突兀地涌上来,原来它们只是暂时收兵,很快便变本加厉地卷土重来。
激烈的情绪似乎要把他一分为二。
夏隽一面在想汪婧在做什么,她想做这些的原因是什么,另一面又想为什么她会做到这种地步,到底想要逼着他做什么样的决定。
他从来没做过决定,汪婧和夏执鸣一声不吭地从他的人生中走掉了,他连知情权都没有,事到如今却去而复返,他们想要什么呢?
汪婧是在夏天离开的,他至今还记得那天午后。
汪婧不擅长做饭,是真的不擅长因为那些饭菜的味道不太可口,但她做的牛rou面却特别好吃,比镇子上所有的人做的牛rou面都要好吃,夏隽很喜欢。
每周都要缠着她做一碗给他吃。
很久之后他才意识到汪婧的出走是早有预兆的,因为那几天的晚饭总是一碗汪婧做的牛rou面。
那天汪婧穿了条长裙子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是很平常不过的一天。她伸手摸了摸夏隽的头发,说道:“在家乖乖等我,妈妈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之后她再也没回来过。
夏隽想不通,大人为什么这么会骗人。
他被这些激烈的情绪冲昏了头脑,想也没想地大声反驳道:“我和她没什么好聊的!”
喊完他心脏跳得厉害,夏隽很想镇定地继续把手里的碗洗干净,可是他的手抖得厉害,涂了洗涤剂的碗从他手中挣脱,他不等反应便听到一声尖锐的瓷器破碎的声音。
而他已经被戚江渚拉到了一边,他恍惚着看到了戚江渚手指上刚划出的伤口,是刚划伤的,血一直往外流。
“别划到手,你先去客厅待会儿。”戚江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