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传递圣谕的话,我当然不会专门跑这么一趟,”游彦斜倚在椅上,“想必就算是久在西南,郭将军应该也听说过,我这人平日里,最怕麻烦,更别提是跋山涉水地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一心为国还可以勉强算是的话,凡事亲力亲为,就实在是谈不上,不然的话,战死在萦都城的又怎么会是陶姜?”他侧过头,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郭准,“这么说起来的话,数月之前率军出征的本应该是我这个上将军才是,陶姜他倒是替我死了。”
“听闻当年在西北军中,陶将军是游将军您的下属,二人感情深厚,陶将军身为一军之将,战死疆场也算是死得其所,游将军还是不要太过哀伤,”郭准垂下眼,“陶将军以身殉国虽然可惜,但也算是全了忠义壮烈之名,下官正打算上书陛下,为陶将军求一个封谥。”
游彦抬起一手撑着自己的下颌,闻言发出一声轻笑:“死得其所?郭大人此言倒像是说陶姜他该死了?”
“下官从无此意,”郭准道,“游将军何至于言如此?”
游彦摆了摆手,打断了他:“那好,郭大人,我告诉你我何至于言如此,因为在我眼里,没有任何一种死亡能得其所,死得其所这话,只是对于不幸丧生的人的一种称赞与安抚,但没有人就该死,不管他死的如何的英勇如何有意义,如果有的选择的话,他都更想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为将者置生死与度外却不代表他们就应该死在疆场之上,陶姜不该,这西南的数万将士也不该。”
游彦说着话,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淡去,不知想起了什么,让他眼底闪着一点光,“他们远离故土,跑到这千里之外的西南来,不是因为他们不怕死,也不是为了到最后换来你这么一句云淡风轻的死得其所,忠义壮烈,更不是为了那个死不带走的封谥,而是因为他们清楚自己的职责跟本分,清楚在他们身后有家国需要护卫。”
郭准闻言,突然起身,朝着游彦躬身作了一揖:“游将军此言发人深省,下官受教了。”
“郭大人是该受教,”游彦轻哼了一声,“话已经说到了如此地步,我也懒得兜圈子了。我刚刚说了,我这人最怕麻烦,即使这样,也要来这儿西南,是因为陛下关心西南的局势。从年关前樊国攻打我零陵城到现在已经有快一年的时间,我南魏不管是从兵力上还是物资上都占据着优势,却几次三番的陷入被动,这一次,甚至让行军总管身死疆场,所以我才要来瞧瞧,这西南究竟有什么猫腻儿。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游彦缓缓地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郭准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郭将军刚刚也说了,我与陶姜有着袍泽之谊,他不幸惨死,至死不能瞑目,所以几次三番托梦于我,让我前来这西南,替他讨个说法,故人之托,我又怎能不应?”
“下官身为益州总管,总理西南事宜,却让西南落入此境地,连累陶将军至死不能看见战事平息而不得瞑目,实在是愧对陛下器重。”郭准垂首道。
游彦笑了起来:“话也不至于此,陛下也未必有多器重郭大人,不然何至于让我过来收拾残局?”他将手负在身后,下颌微抬,面上带着隐约的笑意,却不自觉地就带了几分让人畏惧的气势,自他进入这厅中开始,除了郭准,厅内的其他人再也不敢发出一点的声音,有几个参军,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
游彦歪了歪头,目光在厅内环视了一圈,在某个角落停留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原来这里还有个熟人,邬侍卫,别来无恙。”
邬晟向前走了几步,朝着游彦施了一礼:“见过游将军。”
“邬侍卫的伤倒是养的挺好,丝毫看不出来曾经重伤过的样子,想来都城中有些人知道了也会安心,”游彦话锋一转,“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邬侍卫现在应当还是戴罪之身,陛下仁德,命你暂留零陵城养伤,待战事终了回到都城再行论罪。”
邬晟下意识地低下头,倒是郭准开了口:“现在是战时,军中正是用人之际,尤其萦都城一败,我军折损了不少猛将,邬将军伤愈之后主动请求一个机会戴罪立功,所以下官就将他暂留身边,以观后效。因为这西南事务繁多,下官一时疏忽,忘了禀明圣上,下次上书会亲自向圣上请罪。”
游彦笑了一下,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邬晟的肩:“我只是随口问问,二位何必如此紧张。”他收回手,重新负在身后,不再看邬晟,而是转向了郭准,“话也说了不少,回到我的来意上,我既然是为了陶姜而来,却不知道他现在,正在何处?”
郭准朝着邬晟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而后朝着游彦道:“下官命人收敛了陶将军的尸首,以厚棺敛之,停于后堂,只等战事结束,扶柩归于都城。”
游彦轻轻闭了闭眼:“劳烦郭大人带我去看看。”
郭准微倾身,朝着游彦做了个手势:“游将军这边请。”
不管郭准出于何种心里,他对死后的陶姜表现的极尽尊重,将太守府后堂空置出来停放陶姜的棺椁,布置灵堂,供奉灵位。
游彦缓缓地走进灵堂之中,一眼就看见了高高供奉的陶姜的灵位,目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