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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长剑在半空中挽出一道剑花,直直刺入了向漠的胸口,而他的刀刃离她的脖颈还有半寸。
乔平川的心终于落下来,她双眸泣泪,唇角却绽开一点笑来,只是那笑容瞬间便僵住了——有一串鲜红的血珠,顺着初凝唇角缓缓流下。
原本,她的王妃方才拼尽全力,只为斩杀侮她,辱她的人于剑下,但在那一刻,她早就没打算再活下去了。
向府的侍卫见向漠已然伏诛,瞬间便丢盔弃甲,没了负隅顽抗的勇气。以长剑撑地,初凝总算是稳住了身形,乔平川的人也慢慢退下,侯在大殿外,他们都识得这爱笑亲厚的王妃,几人飞奔去寻太医,还有几人倒是眸中泣泪,紧紧守住了这大殿。
咚咚,咚咚,乔平川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动了一下,太阳xue一阵鼓鼓的刺痛,可远比不了她眸光落在初凝唇角时那么痛。
她一步一步,走到初凝面前,方才混乱之中,她束发的玉簪早已散落,长发披散下来,面容清冷动人,像是雪夜寒梅,冷静深远,暗香沉沉,即使身上染着血污,看起来仍是那般脱尘。
初凝牵了牵唇角,眼前已经隐隐发黑,却还是轻声笑了笑:“乔平川,你很美,很动人。”
乔平川已经走到她面前,双手微微有些颤抖,白皙的手指是冰凉的,缓缓拂上了初凝的唇角:“大婚之夜见你的时候,我也在想,世间原来还有这么美的女子。”
她话音才落,初凝已经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乔平川忙一把捞过她,在她耳边低低的唤:“奴奴,你不要闭眼,你睁眼来,看看我。”
怀里的人,身子温软,心却坚毅,但此刻,终究是深秋残荷,一点点枯萎在这深宫里。
她唇角微动了动,声音轻的像叹息:“以后,你就自由了。”
是啊,自由了,流放她的皇帝已经死在了她母妃的手上,想把她作为傀儡的向家如今也没了,向漠还是她亲手杀的,至于程家,程谦为了自己的女儿,必定会回护她。
还有,那一道圣旨。
初凝手指紧握那一道圣旨,上面早就染了血:“这是你母妃为你谋来的,至于大殿匾额之后的,你看清之后,销毁便是。”
这一道明黄色的布帛很轻,接过来的时候却有千斤重,乔平川甚至握不住它:“和你比起来,它算什么?”
初凝缓缓闭上眼睛,那种深刻的困倦感包围了她,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它能让你自由,以后,你不必女扮男装,不必做人傀儡,不必胆战心惊,不必……”
乔平川紧紧拥住她,滚烫的泪珠从眸子里一点一点溢出来,她声音已经哽咽,握住初凝的手,递到了唇间,轻轻啄吻了一下:“可我只想要你。”
哪怕,这一生都没自由,亦无妨。
这大殿中是如此静谧,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乔平川一屏息,竟是一片沉沉的死寂。
揭开红盖头那一瞬,她被那明眸雪颜所惊艳,及至后来的每一日,怀里的人唇角含笑,温柔亦强势,直叫她的心一点点陷在她温柔的眼波里,无可自拔,亦不愿自拔。
先帝既殁,立十三皇子乔之远为储君,是日宫变,二皇子、四皇子狼子野心,逼宫夺位,幸六皇子早有觉察,多有防备,就此一斩逆臣于剑下。
时六皇子就藩于琼州,新帝感其从龙之功,特留其于京,固辞而不受。
长亭边,夕阳薄暮的光辉柔和而清湛,落在人身上,给长亭中人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却平添了几分感伤的氛围。
乔之远微微蹙眉:“你当真是非要去琼州不可?琼州地处东南,shi热难当,又有蛇虫蚁兽肆虐,你孤身一人,叫我们如何放心?你也要考虑考虑你母亲啊!”
乔平川的笑极淡极淡:“我已经向母亲拜别。她既已遁入空门,与青灯古佛为伴,自然已经看开红尘事,并没有多说什么。”
乔之远还想再劝:“六哥……哎,皇姐……”
叫她六哥习惯了,一时间倒是难以改口,只是眼前人着蜜合色的缎地绣花百蝶裙,裙摆上绣着层层叠叠的丁香,乌发低低的挽着,戴着一双梨花白的流苏耳坠,眼眸流转,樱唇紧抿,倒是极为简单的女子装扮了,却分外动人,哪里还能称呼她为兄长呢。
乔平川轻舒一口气:“无妨,你既叫习惯了,便不要改口了。今日你已送我出城门三十余里,回吧,晚了城门宫门都要下钥上锁了。”
她逆着夕阳的淡淡微茫,终于与乔之远辞别,与这生她养她的京城辞别,自此远离了尔虞我诈,她再也不用惴惴不安,也不用再卷入权力的旋涡里。
而这,正是那人想要的。
乔平川骑着一匹马,马蹄声滴滴哒哒,在寂静的官道上绵绵不断,分外叩人心弦。
犹记得,那日她和她共同出城之日,即使身处颠簸之上,那人由笑着说:“闻琼州有天之涯,海之角,当地青年男女时常去那边,以明赤忱,结下白首之约。可惜你我早就成婚,否则我必然是要你在天涯海角,对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