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云盛自己都觉得勉强得很,还特膈应人,开口收不住话,说完就骂道这什么屁话,默默给了自己一巴掌。
邹依漓却听进去了,喉头哽咽,泪水不知为何猛地像断了线的珍珠向下掉去。她等到脸上一片shi润,这才发现自己又哭了。从焦一峰离开起,她就哭,哭到说不出话,眼睛酸涩,可泪水就像源源不断的河水一刻不停地流淌着。她心里的委屈就像打开闸门的洪水瞬间占据她的心头,她要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完,这一腔苦水怎么也倒不完。她哽咽的哭声混着她的无奈与悲凉,却被人们的欢呼声掩盖。
她说:“我不要他做英雄,就算成为英雄,也不过是一句话的称赞罢了。事后能记住他的又有多少人?只有我,只有我会永远记住他。节哀顺变……可是我却忘不了他。我宁愿他是是平凡的,他划剑,我就在旁边看。他砍柴,我就喂鸡烹食。然后,我就可以轻声唤他‘阿焦,吃饭了’。他是不是英雄又如何,如今他成了,我想夸赞他,可他却怎么也听不见了。”
她做不到大义,做不到牺牲,她只想自私地和心爱的人平凡美满地度过一生。她望求锦衣玉食的生活,这生活是要和他一起过的,如今人走茶凉,只剩这一人,得到了又如何?
她似乎第一次不合礼仪地大叫,她大骂,声音却软弱无比:“焦一峰你个骗子!说好的好好的,食而不言,你快回来赔罪!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啊……”
哭声终于淹没最后几个字眼,邹依漓突然觉得灵魂和身体已是两半。
她最终抹掉了泪水,呆呆地望着天空,转身离去了。没有回头,也没有说再见。
凉云盛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自顾自地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易墨听:“我果然还是讨厌英雄。”
他的父母,以及焦一峰。都是不可一世的傻子。
“路还很长。”易墨回答他。
凉云盛被他逗笑,来不及回答,薛亦鸫的笑声却一下压住人群嘈杂的声音。
他的身体同七魂六魄一同从下往上散去,他却毫不在意,疼痛触碰着他的神经,烈火炙烤的痛觉拉开他疯狂的弦,他癫狂地大笑,带给他的所有似乎都是享受。他远远望了望青竹山,勾起意味深长的嘴皮,直到他的整个人随风化去,他的眼都没有离开过那座不高的山头。
灭魔台上空无一人,冷清的风刮过大街小巷。一根红带转悠了一个弯,跌在地上。易墨拾起红带,带凉云盛来到翠竹山的山脚一处竹林,把红带系了上去。
他忽然想起自己去见薛亦鸫的那一夜。
薛亦鸫褪去狂妄的外壳,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用一种平淡无奇的强调回忆往事:“刘东竹是翠竹山上一株炼成了身体的灵竹,当年狼群不知为何□□,我救了他,他就跟着我了。”说完,他嗤笑一声,眼里满是讥讽,“他是个傻子,就因为我救他断了双腿,他就发誓一辈子服侍我。我什么脾气我自己知道,我就是个废物了,要靠他傻了吧唧地替我受罪。真是好笑!”
他越说声音越古怪,愈说愈激动:“受苦受累一辈子,任劳任怨受我折磨,想从我这里图什么?他这种只知道唯唯诺诺的低人一等的贱狗就该去死!我就不该假惺惺地救他一命,要是不遇见这等东西才是最好!”
“求我。”易墨冷眼看着眼前这位痴癫而Yin晴不定的人,却是知道他费这么口舌是想做什么。
“哈哈哈,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才是!”薛亦鸫又暗笑几声,睥睨一切,“你就是个疯子,能杀我不杀,可怜我我才不稀罕。解药给你,替人办事。”
易墨冷哼一声:“彼此彼此。”
易墨将沈云的血淋在那根幼竹上。鲜血自上而下缓缓流动,最终渗透进深红的土地。红带似乎更加鲜活,在风中不断飞舞。像是要挣脱这根束缚住它的竹,随着风去往想去的地方,去寻想去的人。
易墨看着不明所以的凉云盛,轻轻地抱住了他:“我们去铜铃镇,去给你治病。”
凉云盛笑笑,扯开易墨的手:“好啊。还请易郞以后也多多关照我。”
易墨无可奈何地望着凉云盛,还是招了马车,把凉云盛抱了上去。
将刘东竹的灵体融进红带里,用镇山兽的血ye使灵体在别的身体上重新生长,成为新的刘东竹,拥有新的记忆,没有主人的人生。
他不懂怎样爱人,可如此用心良苦,脱不了一句“喜欢”罢了。
可我对你说了这么多遍,你真的懂了吗?
路,还很长。
☆、新的开始
光秃秃的山丘上有一辆粮车,平板上铺满金黄的穗子,在几垛捆扎好的木柴中,睡着一个身体娇小的少年。少年翘着二郎腿,用胳膊撑着脑袋,脸上噙着笑,好不悠闲快活。
不一会他听见车轮碾过枯草的声音,轱辘转动的声响越来越大,他的笑意就更入味了些。
不出所料的,一辆马车停在他的身前,车上的人没有下来,却有一人用红带系马尾挑开帷幔,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