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的几个官差毫无意外的带回了一个装满银子的陶罐, 里面的银子倒出来, 足足有五百两。对于莫绍轩这般出身的人来说, 这银子完全不够看,但对于堂下这个庄稼汉来说, 就真如他所言,是他一辈子也赚不来的。
接下来的审讯且先不提, 有了这一陶罐的脏银为证, 醉风楼的案子却是轻而易举就被推翻了——人命案还是要查, 醉风楼被人陷害,自然和这案子也脱不开干系, 但终究不是主要嫌疑了。
值得一提的是, 区区半个月时间里,醉风楼的人身陷囹圄,死了三个, 残了两个,其余人等几乎全都脱了一层皮, 就连醉风楼的主事张管事也没能幸免。这般结果一出来, 含冤而死的三人家中自然不肯轻易罢休, 他们被文丞相放了出来,直接抬了尸体在府衙外闹了起来。
当然,这都是后事了,眼下这正在审的案子却还没结,因为那汉子见到官差果然把银子挖回来后, 就更一口咬定袁司马要害他的事了。
昨夜的事大概是真把这人吓坏了,眼下再看这些曾经宝贝万分的银子,也是心惊胆战。他一手指着被放在堂前的银子,一手还立在公堂里的袁司马,便冲着莫绍轩激动道:“大人,大人,您看啊,这些银子就是他给我的,他让我诬告醉风楼,他还要杀我灭口……”
要说这人生得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其实也不傻,他知道官官相护,更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如果眼前这知府大人不是新来的,他是断然不敢敲这鸣冤鼓告状的,多半便是寻个机会挖了银子,然后直接背井离乡逃命去。可如今看来,袁司马会想杀人灭口,想来也是境况不佳。
袁司马却是没想到连个小小的庄稼汉都敢算计自己,寻常的好涵养荡然无存,当下气得脸红脖子粗,便瞪着那庄稼汉斥道:“胡言乱语!你之前还说不知道是谁收买的你,现在倒好,什么都敢往本官身上栽了。你可知诬陷朝廷命官是什么罪?!”
汉子被这一怒斥,顿时怯懦的缩了缩脖子。然而他抬眼一看,却发现堂上的知府大人正一脸兴味的看着自己,并没有发怒的模样,顿时又有了底气一般,梗着脖子说道:“我之前说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可你昨晚都带人来杀我了,说得明明白白我都听到的,现在当然知道了!”
袁司马更气了,两人你来我往的争了几句,那汉子却是死不松口。
莫绍轩听得好笑,也不知袁司马当初让人收买这汉子诬告时,有没有想过对方会是这等难缠人物。他听了半晌,眼看着两人越说越没谱,终于拍了拍惊堂木,问那汉子道:“一家之辞不足为证,你可有何证据,证明你所言非虚?”
那汉子愣了愣,指着堂上的银子说道:“大人,这些银子不是证据吗?”
莫绍轩却是摇摇头,说道:“这些银子上面没有标记,不能证明什么。”
汉子脸上顿时一白,想要争辩又很快意识到这公堂上并非他可以胡搅蛮缠的地方,之前种种,不过是因为莫绍轩纵容罢了。所以他只能惨白着脸垂下了头,仿佛无话可说一般。
袁司马见状也是松了口气,刚要开口,却见那汉子陡然抬头,说道:“大人,我想起来了,我昨晚逃跑之前看见了一个人的脸,身高七尺,络腮胡,下巴这里有一颗rou痣……”他仔细将那人容貌描述了一番,末了一口咬定这人定是袁司马手下。
这一回他倒是误打误撞了般,不等袁司马开口,莫绍轩便幽幽道:“袁大人,我记得你府上护院,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吧,本官上任那日,正巧见过。”
袁司马一时无言,等到莫绍轩派人去袁府传人,却发现那人早已不见踪影后,袁司马和这事儿似乎便越发脱不开干系了。他满腹冤枉,却是有口难言,好在还有府上仆从证实他昨晚真在府中,不曾离开,才没有被莫绍轩下令当场拿下,只不过嫌疑在身却是再难洗净。
退堂之后,前一日才赶到洛城的师爷忍不住问道:“大人今日缘何不继续审下去?依在下所见,袁司马与醉风楼的案子脱不开干系,大人收拾了他,也好尽快将这洛城的权柄收到手中啊。”
摩挲这手指轻笑了一声,莫绍轩答道:“袁司马此人不足为虑,就这短短十几日的功夫,落下的把柄实在太多了,什么时候都能收拾,今日且不必纠缠。”
莫绍轩是个君子,可步入朝堂之后没有人能继续单纯,他能为红颜千里赴任,可不代表他看不清形势。端看文丞相这几日展露的手腕就知道,这位已致仕的丞相大人可不止是在修身养性和养老,他要玩死袁司马也是分分钟的事。这样的人,他可得罪不起,自然更不敢轻易拂逆对方的意思。
至于文丞相是什么意思?端看今日这堪称迫不及待的一出就知道了,对方可是很看重那身陷囹圄的女婿啊,这时候早一刻放人才是要紧,袁司马什么时候都能拿捏。
念及此,莫绍轩心里便有些抑郁,可转念想到了那日牢狱中文璟晗从容淡泊的模样,那些抑郁顿时又化作了一种难以言述的莫名情绪。
……
原告自首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