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概是身边的气息过于熟悉，睡得迷迷糊糊的塞西尔闭着眼在男友胸膛上蹭了好几下，才哼哼唧唧地醒了过来。
“宝贝，你醒了？”奥利斯特一低头，就看到一个乱糟糟的黑色脑袋晃悠悠地仰起来，露出恋人带着餍足神色的小脸。
塞西尔眨了眨眼，困意未消，疑惑道：“你什么时候脱的衣服？”
没睡醒的男朋友声音很软糯，重重的鼻音加上疑问句尾音上扬，显得非常可爱，跟平时的冷静淡然反差颇大，特别令人心动。
但是这个问题，让他非常心虚啊！
金发男人伸长手臂拿过来一瓶水，愈加狗腿地递到塞西尔嘴边，看着他双手捧着瓶子一口一口地乖乖喝水，真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下来。
这样就不会被男朋友秋后算账了。
然而事与愿违，塞西尔放下水杯时，整个人的状态就调整好了。的发情期还没有过完，但是一次完整的性事已经足够让塞西尔的理智回笼，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满脸讨好的奥利斯特，伸手戳戳他下巴上扎实的胡茬，问：“这会儿不跟我说‘宝贝对不起’了？”
“我不应该那么粗暴，衣服都不脱我错了，宝贝对不起。”奥利斯特认错态度良好，说完抿了抿唇，认真地看着恋人灰蓝色的眼睛，补了一句“但是”。
“你那种话，我们都不要再说了。”
塞西尔的笑容淡了下去，但对着恋人的眼神，没有躲闪。片刻后，他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奥利斯特把他搂回怀里，一手环着他细瘦的腰，一手在他后脑轻轻拍了拍，嘴唇贴着凌乱的黑发说：“遇到你我很开心，不管有多少个平行宇宙，身边没有你的我，都不会‘更好’。”
“嗯。”塞西尔闷闷地应道。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他说：“我也是。”
再没有谁开口说话了。
这是连日的兵荒马乱中偷来的半刻宁静，两人抱在一起，肌肤相亲。奥利斯特的拇指在恋人腰侧打着圈儿，不带半分色情的意味，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显得分外缱绻，怀里人的体温让他Jing神放松，有些昏昏欲睡了。
塞西尔却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黑发男人拍开他作怪的手，撑起身倚在床头，垂首笑道，“只是想到咱们第一次同床共枕的美好清晨竟然发生在监狱的铁窗里。”
原本搭在身上的灰色薄被滑落，他也没理睬，还是如往常坦然地把身体裸露在恋人面前，苍白发青的皮肤上红红紫紫的痕迹连成一片，显得病弱不堪。
奥利斯特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发觉男朋友确实只是玩笑一句，才松了口气，靠坐在他身边，拧着眉把被子一路拉到了肩头。
塞西尔由他动作，等奥利斯特把被角都掖好，又恶作剧一样把光裸的手臂伸了出来，棱角分明的腕骨处还带着一个明显的齿痕，手在奥利斯特眼前晃了晃，他说：“终端打开，我检查一下。”
光屏闪着蓝幽幽的光线凭空冒了出来，角落里的网络状态是毫不意外的“离线”，整个界面比正常智脑界面更单调，少了许多程序入口，显然已经被做过调整。
塞西尔接管了Cao作权限，调出系统命令窗口开始敲键盘。
等待智脑给出结果的间隙，金发男人一直皱着眉不说话，蓝眼睛在恋人憔悴的脸上扫来扫去。
塞西尔只好无奈地解释：“是抑制剂的副作用。只是体重骤降，停药之后就会恢复。”
奥利斯特藏在被子下的手死死攥成了拳，一时间无数个问题几乎涌到嘴边，又被复杂的感情噎了回去，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嗓子里。
他憋红了脸，最后也只不轻不重地低声说了句，“会好起来的。”
塞西尔倒是理智得很：“当然，激素的不良反应多数都是可逆的。”
说完，他开始浏览光屏上弹出的页面，大段的文字被他飞速跳过，快得旁边的奥利斯特也只是勉强看清了几个单词，光标最后停在一行毫不起眼的文本上，塞西尔手指微颤，高亮了冒号后面的那个单词：“已启用”。
什么东西已启用？还没等奥利斯特开口询问，塞西尔便揉着自己的眉心，抛了个问题出来。
“你知道‘昏睡虫’事件吗？”
他当然知道。
那是联邦建立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公共安全事件，天琴5区的智能系统出现了运算问题，数个星体及辖区通行的飞船上的联邦公民在几天内陆续陷入沉睡，整个区域陷入一片死寂。
数千万乃至上亿的遇难者中，有些人再也没有醒来，幸存者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脑损伤。事件的内情众说纷纭，比较有接受度的说法是人脑受到了电信号影响，也许系统动了星网发信器。
后来联邦整体更新了光脑，把漏洞补上了——当时的原话是“权限已收回”。
“‘昏睡’确实是电信号引起的神经系统受损，”塞西尔看着光屏上闪烁的文字，语气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