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层玻璃,奥利斯特看到了略带弧度的浅灰色无机材料。
是星舰内设标配天花板。
但他只是短暂地清醒了一瞬间,认知能力勉强上线,识别了周围的环境,意识便再次陷入黑沉沉的迷雾深处。
几小时前,佩迪跟舰内医疗人员大吵了一场,拿到了自家舰长的身体监测数据。
奥利斯特现在的状态没有任何理由。
他们在荒星上等了八天,除了最初因临时舱坠毁失去意识数小时,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搜救队的星舰成功锁定了他们的终端,四人安全完好地传送登舰,进入医疗舱进行休养调整,顺利得好像上帝给他们开了绿灯。
直到另外三人陆续醒来,发现奥利斯特仍在昏睡。
体温升高,心跳加快,偶尔短暂地恢复意识,但是对外界刺激没有积极反应。
搜救队的医疗官猜测这可能是压力后的应激反应加上一点轻微脑震荡。佩迪不信邪,坚持亲自检查一遍,也只能承认对方已经足够负责。
血检表明他不是感染,医疗记录里没有类似过敏史,人家甚至连颅内压都考虑过了,但是没有任何可疑的因素,只有金发男人持续的低烧和昏沉。
医疗舱全天监控,为他注射了足够的水份和营养,即便如此,整整三天后,醒来的奥利斯特还是感到浑身酸痛。
他在疑惑中动了动脑袋,颈部的骨头和肌rou并不十分配合,这动作滞涩得仿佛能听见机械零件磨合不好的那种嘶哑的摩擦声。
三个小伙伴早在光脑提示伤患体温下降时就等在一旁了,同时赶来的还有轮值的护士和医疗官,此时正在记录仪器数据。
“怎么回事?”奥利斯特被米尔本的光头晃了一下眼睛,这才发现身边围着的一圈人。
“你在里头昏迷了三天,”罗亚尔敲了敲医疗舱的玻璃,“没人知道你是怎么回事。”
米尔本在后面念叨:“至少人醒过来了,管他是脑震荡还是Jing神病呢,你可不知道,有个大新闻”
佩迪打断他:“还需要进行一些检查,舰长你配合一下。”
护士和医疗官果然过来走程序,流程不长,只是常规的神经系统和认知情况检查,确保他能正常控制自己的身体、没有脑损伤。
结果令人满意,没有任何后遗症,不过他们仍然建议奥利斯特继续在医疗舱里观察24小时,等情况稳定了再进行其他活动,然后就离开了。
奥利斯特脑子还有点不太好使,他眨了几下眼睛,神色甚至有点茫然,才像终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样开口问:“我们获救,是他吗?”
米尔本点了点头,面露钦佩之色,张嘴想要说话,奥利斯特一秒都没给他,叹息道:“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找到我的。”
罗亚尔和佩迪开始给他解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宪法号送出的安全舱保住了大批幸存人员,联邦军方收到他们的报告后几乎震怒,立刻从附近的基地调遣武装力量进行碾压,审问俘虏后才揭露出内幕。
根本没有什么“盖斯”组织,几乎所有情报都是那颗边境小行星的基地负责人编造的。
他隶属于边境矿星联盟,一支以走私矿产和军火为根本的反政府武装力量。他们看中了联邦先进武器,想要诱骗联邦练兵用的“任务舰队”。
计划是成功的——除了旗舰宪法号以外他们大获全胜,如果不是米尔本破釜沉舟,连宪法号也不会幸免。
军方的搜救舰在事发五天后抵达了边境,没头苍蝇一样转了一圈,就想上报失踪。
毕竟他们的幸存几率过于渺茫,宪法号的碎片散落在无人星域的边缘,状态之惨烈触目惊心。
只是舰桥上的四人为联邦做出的贡献颇高,如果搜救队撤退太快,恐怕不止面子上过不去,幸存者们也会有意见,其中不乏军方看中的年轻人才。
于是搜救队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荡,没想到找了三天,光脑突然表示它计算出了一个坐标。
指向一颗因寒冷被判定为相对价值低,没有殖民的荒星。
奥利斯特安静地听完了全程,Jing神已经有些倦怠,但眼睛格外明亮,心里装满了想要对塞西尔说的话,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家恋人。
“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的,尤其是他那个状态”米尔本越说声音越小,两秒内就进入了神神叨叨地列举条件和可能性的无我之境。
“什么状态?”奥利斯特迟钝地大脑终于捕捉到了重点,他皱眉看着佩迪和罗亚尔突然变了的脸色,心里一沉。
“塞西尔出事了,是不是?”
佩迪抿了抿嘴,迟疑着说:“他发情了。”
“什么?”
“首府高级军校讲师塞西尔·费舍,是你的塞西尔吧?他在军校教师宿舍进入发情期,信息素弥散,附近的太多了”
佩迪的声音在他耳边越来越模糊,奥利斯特觉得浑身的血ye都凉透了。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可怕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