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个脾气暴躁的女人,我一不听话,上来就揍几顿。我的爸爸跟妈妈性格完全相反,是个美男子,性格温和,但妈妈总说他跟女人一样优柔寡断,说话很啰嗦。高中住校的时候,打电话回家,爸爸总会在电话里啰嗦个不停,让我注意身体,天冷添件衣,记得多带点药。
那个时候,我总是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但是现在,我却再也无法享受到这种啰嗦的对待方式了。
在我死后,他们肯定伤心不已,只有我一个孩子,他们当时会是怎么样的心情,现在我是完全不敢想象的,肯定是崩溃了。
我默默地望着他们。
他们也跟苏阿姨一样,都老了。一向爱美的妈妈总会为头发上一条发白忧愁,嚷着让我帮她染发。结果,现在连这个也不顾了吗?几乎满头的白发,她却没有染黑。
在他们身边,站着一个男孩子。
男孩的年纪在十几岁左右。在我死后,他们又生了一个孩子,当眼珠子一样宝贝着。
屋子里很温暖,窗户只开了一条缝,没有开暖气,但几个人其乐融融,一边笑着看电视,一边不断地闲聊着。
望着他们,就像电视剧那般美好而温馨,我忍不住站到门边。
这样美好的景象,是完全不属于我的,我完全融入不了,总觉得自己是一个陌生人。
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人会需要我了吧。
苏阿姨,苏安言他们有了莫蓉,当女儿当媳妇一样宠着。我的父母,有了我的弟弟,没有我,他们都可以生活地很幸福了。
我倚靠着门框,想哭,却完全哭不出。
“还有她的消息吗?”
突然,苏阿姨猛地说道。
刚才和谐的气氛瞬间变化了。我感觉到我的父母笑着的脸都僵住了。
我的母亲率先摇摇头。
“没有,都找了这么多年了,虽然警察告诉我们,之前在江里捞起的是她,但我不会相信的。她不会这么容易就没了的。”
我的母亲眼眶都红了。
“那丫头……她不该如此短命的!我……我之前还找人给她算过命的,说她能活得很久的……”
她已经忍不住,双掌掩住脸,低声抽泣了起来。
我突然知晓我的母亲,她嘴里的“她”是谁了。
我瞪大了眼,不敢相信。
我是被淹死的吗?从江里捞起?哪条江?
难道……
我的脑袋很疼,十分疼。
胸口也很闷,呼吸突然困难了起来。
家里那条江,她怎么会掉进去的?
我急急忙忙地穿过门,跑了出去。
身后似乎有人在追赶我似的,我跑得很快,狼狈不堪,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
家里的那条江……
不可能的,我不熟知水性,不可能会靠近那里的,怎么可能会被淹死呢?
脚步缓缓地停顿住了。
我又回到了当初睁开眼,醒来的地方。
这个地方依旧如此荒芜,十分地安静,像坟墓一样恐怖Yin森,入夜之后更加吓人。
身后有一个高挑的黑影子,正站在我身后。
我听见这个影子开口说话了,它对我说。
你答应我的,现在可想起来了?
它的声音像是被沙子碾过一样,带着沙哑。
我惊讶地望向这个黑影子。却见它似乎弯下了腰,伸出一双白皙的手。那手,五指纤长白皙,是一双十分适合弹钢琴的手。
这双将我紧紧搂住,然后一个软软的不带温度的东西贴上了我的嘴唇。?
☆、04
? 苏安言提前从父母家中离开了,只余留下莫蓉一个人在那里。
我站在小巷的路口,等待着苏安言。
苏安言的脚步很沉稳,十三年前的苏安言走路绝对没有这么优雅,姿势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体的两侧。
他会将手cha在口袋里,歪歪斜斜地走路,看起来就不太像是个好孩子。偏偏这人脑子好,学习好,每年都是班级优等生。跟我这种脑子不好,偏偏上课认真,课后努力复习,但考试总是不如意的人相比,是天与地的差别。
一。
二。
三。
在心底默念着,苏安言已经距离我越来越近了,直至从我的身边擦身而过。我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我听见苏安言的脚步声没有了,他在我身后两步的距离停止住了。
我转过身,望向他。
我以为他看不见我,结果,他放大的眼瞳,一脸惊讶的神色,都让我知晓了,他看得见我。
今天是我的生日,活着的时候的生日。
成年之后的苏安言没有了刚才的淡定神色,放置在身侧的手已经微微抬起了。
我听见他对我说。
你……长得好像我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