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无量的人,耽搁成这般模样。
“听说过我的荒唐事吗?”雍王抬了抬眼睫,问道。
魏熙点头:“听过。”
雍王微微一笑:“她是南陈余孤,从小长在南边,从里到外都是柔的,跟春天的梨花瓣似的,和长安女子一点都不一样。”
魏熙面上也带了笑:“应当是个让人见了就爱惜的女子。”
“是呀。”雍王说着,面上的笑缓缓淡了:“可惜我辜负了父母,舍弃了那么多,都没能留住她。”
魏熙看着雍王:“其实,伯父比阿耶适合,伯父后悔吗?”
雍王抬眼看向魏熙:“这话你六哥也问过。”
魏熙闻言,心中一颤,只听雍王道:“后悔呀,怎么不悔,到头来什么都没了。”
魏熙听了雍王的话,鼻子有些酸:“伯父是大夏最让人敬佩的人,怎么就什么都没了?”
雍王一笑,笑里有些讽刺。
魏熙见状也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又听雍王叹道:“魏家的孩子爱的只能是大夏,可惜我没做到,阿昱和六郎也没有做到。”
他说着握住魏熙的手:“阿熙,魏家只有你一个能顶事的了,你不能如此。”
“不会。”魏熙声音温温的,却不乏坚定:“我只喜欢大夏,有了大夏,才有我。”
雍王闻言,握着魏熙的手紧了些:“好孩子,你记住,大夏的皇帝,只能姓魏。”
“我知道。”
雍王看着魏熙,手依旧没松开:“将阿祯接到身边教养吧,他就是你的孩子。”
魏熙顿住,抿唇不语。
雍王死死盯着魏熙,面色越发灰败。
魏熙的手颤了颤,复抬手指天:“魏熙发誓,余生自守着大夏,终生不孕育子嗣。”
雍王闻言,手一松,无力的落在床榻上:“阿熙,这是你自己争来的,有得必有失。”
魏熙替雍王拢了拢被子:“我知道。”
雍王瞌了瞌眸子:“我累了,你回去吧。”
魏熙看着雍王,有些犹豫,终是依言出去了。
等到了门口时,她回首,只见雍王将玉镯贴在面颊上,无喜无悲,带着阅尽沧桑的倦怠。
魏熙回头,抬步跨了出去,在经过那株梨树时却停住。
花瓣落在她面上,柔柔的,她不知怎么,想到了温绍延。
她轻轻一叹,将花瓣从面上拿下,不一样,终究是不一样的。
————
魏熙再见到谢珏,是在雍王下葬后。
那时梨花已经谢了,终南山皆是温柔的浅碧色。
谢宜安带着她在遥遥传来的钟声中缓步而行,最终停在了一处竹舍前。
说是竹舍,却毫无粗陋之感,清雅幽静,轩廊俱全,看着便觉得清爽舒坦。
魏熙扯了扯门前松针,只觉得这竹舍倒是和她在翠微山的别业有些相像。
想到这,魏熙有些遗憾,自从别业建成后,她好似还未去过,眼下怕是更没时间了。
谢宜安抬手拍掉魏熙扯着松竹的手:“也不怕扎手。”
魏熙收回手,对谢宜安道:“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住了个神仙呢。”
谢宜安负手向前走去:“可不就是要修成神仙嘛。”
魏熙抬步跟着他往里面去,方跨进院门,便见两个童子在喂鹤,童子见了魏熙和谢宜安,面上扬起纯粹活泼的笑,放下食物,便引着二人往屋中去了。
屋中,谢珏正在和一个道士说话,他一袭道袍,美髯披发,面前一盏清茶,端的气度超凡。
而他对面的道士却与他南辕北辙,衣着粗陋,连头发都是乱糟糟的,魏熙正奇怪谢珏为何会与这样的人相交时,便又见道士举起酒葫芦灌了一口。
魏熙脚步蓦然一停,她认出了那个道士,正是帮她炼药的泼皮老道。
谢宜安侧首看着魏熙,只见魏熙神色变换,最终却是隐了下去,魏熙对谢宜安道:“走吧,在这站在做什么。”
魏熙说罢,当先进了屋中,径自往谢珏身边坐了。
谢珏侧首看她一眼,忽的眉头一蹙:“瞧你的眼圈青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如此不在意。”
魏熙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站在朝堂上,我巴不得人家忘了我是个姑娘家,哪还有心思打扮。”
老道将最后一滴酒饮尽,对谢珏道:“走了,贫道不打扰你们祖孙叙旧了。”
老道说罢,将酒壶倒扣晃了晃,对魏熙笑道:“公主,没酒了,还请公主再给我送去些。”
魏熙淡淡一笑,也不问二人怎么认识的:“自然少不了道长的酒。”
老道闻言,懒洋洋舒了舒筋骨:“那我就回去等着了。”
老道说罢,抬步跨了出去。
谢宜安侧身一让,等老道走了后,也退了出去。
魏熙看着谢宜安的背影,抬手撑住了下巴,歪头看着谢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