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正则抬起头，眼角水红，又说，“你欺负我。”一种如水的悲恸染满少年意气俊俏的脸，他看着方杳安，一点一点地控诉，“我在吃醋，你不懂吗？你就不能跟我解释两句？你告诉我啊，你说是有人求你去的，你们就见这一面，再也不会
他眼睛狐疑地眯起来，手机又响了，王叔的电话，门口有人说是他老师，过来看探他的病，问他见不见。
他站在季正则房门口，王振已经下去了，跟他说人还没醒，让他直接进去。他推开门，一眼看见床上深睡的季正则，亚洲人面部多扁，轮廓不深，多精致而少惊艳。季正则却又不一样，他眉骨深邃，鼻梁挺得像杆枪，下颌线尤其清晰漂亮，平躺时的侧脸像精雕的工艺品。
林濯难得露出一个笑，“你这张嘴啊，除了胡咧咧，就知道叫饿。”
他看着季正则，很冷漠的平静，“那好，我们也别做炮友了，算了。”
方杳安从门口到楼上这会儿，除了给他开门并引路的王振，已经见过三个保姆了，显然季正则说他手断了家里没人照顾是假的。
季正则的呼吸一下就乱了，粗热起来，方杳安还以为病得狠了，刚想叫人。季正则的眼睛猛地睁开，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从床上坐起来，“你还知道来找我啊？没良心。”
“那是我正经追你，你不同意，我能怎么办？”
“什么屎堆子那么难听，我又不是小学生了”和谁玩还要人教。
林耀嘟囔，“嘴不就这俩用吗？”
“你！”季正则的眼睛瞪得猛圆，咬肌都在颤，恨不得一口咬死他。他突然松开方杳安的手，方杳安站在他床边，看着他脱力地低下头，宽平的肩塌下来，闷闷的，他说，“你欺负我。”
方杳安顾盼茫然，他还想说‘是你自己说炮友的，我又不知道炮友什么样子，为什么你对我好却要怪我？’可这样他似乎更卑鄙了，他确实利用了季正则的感情，少年纯稚的，炙热的，毫不遮掩的喜欢。他的恶劣尽摊眼底，他原来那么坏。
“你说是炮友的。”他没有义务向炮友解释。
他应声下了车，唐又衷和他一起下来了。
“都一块儿玩到大的”一直好好的，去年从南非浪完回来就明令禁止了，他不敢大声反驳，小声咕哝着。
“叫你别和那个唐又衷混，还要我说几遍？”
方杳安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挣着手往回缩，羞愤地嘴硬，“我凭什么来找你？”
他哥看着他，眼锋凌厉，“你跟在季正则屁股后头我不管你，但那个唐又衷，你给我离远点。”
“那是你蠢！你脑子但凡灵泛点，谁能欺负你？”
林濯把他耳朵一甩，林耀脸差点砸窗上去，揉着耳朵怂眉耷眼地缩成一团，一句话不敢说了。
林耀极不情愿地撇撇嘴，“他老欺负我。”季正则确实没少压榨他。
季正则被气着了，“你还问？！”
林耀在前头说，“方老师，就这，季正则家。”
操！他脑子转得飞快，急急忙忙往卧室冲，边走边脱衣服，跟电话里的人说，“就说我病得很重，这会儿还没醒呢，拖会儿再带他上来。”
林濯看他那样，语气缓下来，“过来，看看你耳朵。”
两人刚下车，林濯就直接拎起林耀的耳朵，林濯手劲大，林耀胖耳朵也肉，差点被揪下来。他疼得龇牙咧嘴，握着他哥的手，“疼疼疼！哥！收手！收手！饶了我吧!我错了，不敢了！”
林耀碍了一会儿才半信半疑地转过身，林濯两手扯着他脸颊的肉就往两边拉，直到把弟弟脸上的肉都扯松了，才心满意足地说，“行了，吃饭去。”
季正则嘴角嘲讽地勾着，“你以为什么？你以为炮友会一天跟你接三百个吻，给你做饭，每晚抱着你睡觉？你知道自己被干瘫了什么样吗？你软得都站不起来，就知道哭，边哭还抱着我的脖子要亲嘴。你拱我怀里，死活要抱，我就抱着你，给你洗澡，把射进你屁股里的东西抠出来。”季正则英挺的眉下那双眼睛充满奚弄，“你自己弄过一次吗？我连你脚指头都含过，连口交都舍不得让你做，现在你说我们是炮友？”
林耀捧着脸，来了点精神，“去哪吃啊哥，家里还是外边？”
林耀又不说话了，摸着红得发亮的耳朵，靠着车窗缩着，像颗委屈的大白菜。
密集的建筑群，绛红色的屋顶瓦和简洁的白墙在暖红的夕阳下规整而漂亮。
病？
方杳安惊得一颤。
季正则刚打完拳出来，背心都汗透了，手机震了震，唐又衷发的消息，“驱鬼的人给你送来了，有空谢谢我。”
“我以为.”
他哥冷笑一声，“怎么？屎堆子里游惯了，还不想上岸了？”
方杳安的动作顿时轻缓起来，朝床走过去，季正则睡觉时很安静，卷翘的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静谧的阴影，嘴唇干燥发白，似乎真的病了，发根都是湿的，他忍不住去伸手去探季正则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