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与沐修鹤独处,无论做什么,在沐十四看来都是神仙般的日子。
在面摊吃饱喝足过后,沐修鹤就顶着那张乏善可陈的脸,在身材高大的护卫的伴随下不紧不慢地离开了。他不打算带着沐十四深入虎xue,趁机揪出那几个与那魔教妖人们狼狈为jian的门派,也没想过主动联络还在苦苦追寻主人的护卫们。一整个下午,沐修鹤就真的像个初来乍到的旅人,于城镇当中慢步闲逛,不出一天,就已经摸清了大部分的地段与店铺分布。
不同于城那边的腥风血雨,处于事件中心的沐修鹤反而最为悠闲自得,甚至在沐五板着脸,冷漠又残酷地审讯着与外人勾搭的叛徒时,他还舒适地坐在茶馆中,细细品尝着沐十四排队为他买来的城中珍馐斋中最受人欢迎的桂花糖糕。
彼时,沐修鹤将口中的糖糕咽下,甜而不腻的桂花香味在口中蔓延,他下意识想摸一摸藏在衣物间的某封信笺,手抬到半路才想起自己早在那场夜袭发生前,就已经将沐七的信放在一个更为稳妥的地方。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他暗自感叹:沐七说得不假,这糕点的确挺合他的胃口。
坐在一旁的沐十四也跟沐五一般板着脸,只不过眼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温柔:“哥,还够么?”被误认为是沐修鹤的胞弟后,沐十四立即毫无芥蒂地接受了这个身份,甚而很快就喜欢上了这种亲密的关系。
易容后的沐十四明明跟之前一点都不像,可就这么一个眼神,却让沐修鹤有种被真正的他温柔注视的错觉。他打散了这个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奇怪想法,又被另一股思绪侵占:十一他们二人现在怎样了呢?就这样把摊子丢给了他们几人,他们会恼我么?
对于一些人而言,倘若他们此时处在沐修鹤的位置,不仅身中奇毒,身后还有一群潜伏在黑暗中伺机咬破他咽喉的豺狼虎豹,那无论伤得多重都不放心假手于人,定要自己亲自处理了结后才得以安心。可沐修鹤清晰认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处于什么状态——这yIn毒本就霸道,与他体内母蛊融合后更显嚣张,不知何时又发作,冒险潜入显然并不是好主意。况且……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几张面孔:他还有这几个男人。
初尝情事后一个人裹在被窝里独自苦恼踌躇的时光仿佛已经离沐修鹤很是遥远,这段时日的相处下,他早就沦陷在四个男人的一声声承诺与愈不加掩饰的体贴照料当中。仅存的那点顾虑与担忧在很久之前已彻底消散,对他们抱有着绝对的信任。
与此同时,还悄悄滋生出了对男人们的牵挂。
也难怪,在四个护卫风格各异却指向一致,并且愈发强烈的攻势下,他怎可能无动于衷。
“那……要不我再买些回来,方才我还看到其他口味的,似乎也不错。”美人神色中带着笑意,就像根羽毛轻轻撩拨着沐十四的心脏,呆呆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沐修鹤收回了目光,淡淡道:“不需要。你方才买太多了。”怎会不多呢,一路下来,沐十四就跟献宝似的,恨不得把所有好吃好看的玩意都买给自己的主人。而沐修鹤也纵容,无论沐十四买什么,他都会赏脸试试,从不让青年失望。
喜欢一个人,总想要把最好的东西捧到对方眼前。
这一点,他们护卫四人所表现出的体贴是相同的,但即便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沐修鹤还是能通过直觉隐约察觉出其中的差别。
沐七幼失怙恃,藐然一身,靠着一股狠劲才抢到沐修鹤身边的位置。除了忠诚和这一身武功,他自认并没有其他能让自己长久留在主人身边的优势,只能比其他人做得更好、更忠诚,照顾主人的方方面面,暗自希望能在自己的价值消耗殆尽前,把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带到爱人的面前。他对沐修鹤的爱是无私又隐忍的,甚至可以说,假若沐修鹤没中这yIn毒,沐七即便是有朝一日战死在主人的身前,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会袒露自己的爱意,令主人困扰。
而沐五和沐十一自幼流浪逃亡,人世间的的险恶早就把他们锻造成冷漠薄凉之人,纵然他们如今已不再是当年在饥荒中颠沛流离的小乞丐,拥有可以并肩作战的同僚,也有仰望敬慕他们的人,可只有在沐修鹤身边,才能让他们兄弟二人有真正活着的感觉。沐修鹤是唯一一个能让这两头疯狗俯首称臣,百般呵护的存在,也正是如此,他们的爱就像潜藏在水面下的暗涌,强烈而隐秘,既对主人视如珍宝,又忍不住试探爱人所能接受的底线。
可沐十四与他们不一样。在成为沐修鹤的护卫前,他成长于安稳又充满爱的环境,物质和Jing神上未有任何方面的缺失,人生也是完整的,他不需要通过对主人的无尽爱护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也不需要在试探中肯定自己的位置。沐十四就是个初坠爱河的毛头小子,单纯想让爱慕的人能够拥有各种美好的事物,掏心掏肺讨对方开心罢了。
青年本就笨嘴拙舌,被拒绝后一下子也找不到什么话,只在一旁静静地关注着主人的一举一动,等待主人的其他命令。
反倒沐修鹤主动说起话来。
他将桌上的糕点向一旁推了推,在书茶馆的喧闹声中,以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