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然倦极睡去,恍惚一直躺在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睡得无比安心香甜。
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开血霄城,置身于位于十八座魔城之上,魔尊居住的万魔宫。
从那之后一连几天,他都没有再在白天见过秦远歌,然而明天入夜之后房里总会飘进一股细细淡香,香味令人心情放松昏昏欲睡,闻然半梦半醒之间就会感到有人悄悄上了他的床,把他搂在怀里缠绵亲吻,双手抚摸他的长发肩背,仿佛怎么爱怜他都不够,直到他沉沉睡熟。
万魔宫里的日子倒也并不无聊,弟子只是躲着不肯见他,却没有限制他的自由,闻然可以在万魔宫里随处走动。华心被从血霄城接来陪伴他,而叶琢就住在闻然居住的殿宇隔壁,闻然发现之后就常常去探望叶师兄。
叶琢的情况时好时坏,有时候能和闻然聊上半天,有的时候只是坐在那里像个娃娃一样一动不动。
天气晴朗的上午,阳光从轩窗照进屋内,窗下几案上新砌的香茶袅袅腾起茶烟,叶琢坐在窗下,听见门响转头看见闻然,笑了一笑开口道:“你可少往我这里跑,以前宗门就老传我和你之间不清不楚,你那个宝贝徒弟一直不太放心我。我可把什么都跟他说了,他现在恨得只想把我撵出去。你每天都过来,他光喝醋都要撑死了。”
“师兄,”叶琢今天Jing神不错,闻然眼中也多了几分宽心,听见提起秦远歌神色不免黯了黯,又因为往事脸上闪过尴尬和难堪,勉强道,“师兄都说了吗是我对不起远歌,也害了师兄”
让闻然在对面坐下,叶琢奇道:“关你什么事,闻冉自己动了歪念修炼邪功,疯狂残害周围同道吸食怨念憎恨,你也深受其害,何必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记忆里不堪回首的恶劣气息隐隐向上翻涌,叶琢啜一口幽香的清茶把杂念压下去,向闻然一笑,道:“你们师徒两个也真有意思,他觉得对不起你没有脸面来见你,你觉得对不起他不好意思去见他。所以呢,是打算怎样,就这么一直耗下去?”
闻然也不知道,叶琢的问题他答不上来。如果不是闻冉突然又出现,他都没有打算告诉弟子当年的真相。他被闻冉的鬼话迷惑,放任闻冉冒充自己的身份迷惑弟子,还害弟子丢了性命,哪里还有脸以受害者的身份自怜自艾。远歌若是恨他,反倒让他感觉更轻松些。
只好岔开话题,闻然问:“闻冉的下落找到了吗?”
叶琢回答:“不必去找,秦远歌在这里,他自己会送上门。”
见闻然显出不解之色,叶琢道:“我也是听薄苍告诉我的,秦远歌这些天在全力追查闻冉的行踪和目的,得知闻冉想要打开封闭了千年的魔域入口,让真正的魔族降临,而他要成为名副其实的万魔至尊君临天下。”
“要打开魔域就需要‘钥匙’,”啜一口茶润了润喉,叶琢继续道,“闻冉相信只有最深沉的痛苦和绝望能够开始魔域,所以他”
颤抖从指尖开始,如同起了一点涟漪飞快扩散到全身,闻然咬紧牙关止住呼吸的颤抖,脸颊不知不觉已经完全褪去血色,道:“他成功了是不是,远歌他”
叶琢点了点头:“他是唯一一把成功的‘钥匙’似乎是你逃离青阳宗遭到围攻落水之后,他在江中漂浮许久顺着水流进入了真正的魔域,也是因此得以再次生还。”
“应该说是‘生还’还是其它什么呢,他现在的身躯没有心跳没有脉搏,连血ye都已经不再流淌,只靠魔气维持运作不过‘钥匙’本来就是物品嘛,这样一来反倒更适合他的身份了。”
突兀的话语接过叶琢的话,刹那间窗外阳光的颜色变了,金灿灿的光线变成血河一样流淌的鲜红,无数血迹从屋角墙壁的缝隙渗出,浓稠血污淤积在地面,闻冉仿佛从血泊中生长出来,黏稠流淌的血流从地上突起,顶端生着唇红齿白的闻冉的头,向二人微微笑着,眯起双眼露出险恶的神情。
茶杯哐啷在地上摔得粉碎,叶琢心中对闻冉的恐惧显然远超过闻然,像只被蛇盯上的青蛙蜷缩在角落,全身僵硬动弹不得。闻然持剑在手把师兄护在身后,紧盯愈发邪异的兄长,问:“这里可是万魔宫,你是怎么进来的?!”
“哎呀呀,万魔宫很了不起吗?”闻冉笑盈盈地反问,“我想进来就进来咯。不过秦远歌确实比我想象得有能耐,这么快就把我假装袭击他的分身干掉了,本来还以为能多拖延一会儿,不过现在争取到的时间也足够了。”
笑盈盈的美人首下流淌的血浆黏糊糊地展开,像是向闻然敞开怀抱,闻冉道:“我可爱的弟弟和久别的哥哥重逢,都不给一个激动的拥抱吗?”
耳边的声息温软甜腻,仿佛凑在情人耳边撒着娇诱哄,满地血流却如江河波澜迭起,一层层血红浪花一浪高过一浪迎面直扑而来。闻然眼中憎恶之色愈浓,握紧手中长剑,身后剑影浮现道道寒光直指血浪。血红逼到身前,忽然如一头巨鲸张开大口,把闻然连同护体剑气一起吞下去。
腥浓的红色包裹住整座庭院,如同生长出一颗巨大的rou瘤,在阳光下恶心地缓缓蠕动。rou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