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
数年前,云帝给冷无寐赐下十三卫以护他周全,黑衣暗卫们远途跋涉而来,也曾被重用过一阵子,然而随着少年庄主日渐长大,这些来自京城的护卫,便遭受了主人的无情冷漠对待。
照旧随身护卫安全,却也仅此而已,庄里的机密、藏在暗处的见不得人的事情等等,却再也没有经过他们的手。
十三卫中,只有两人最为特殊。天机萧笑智谋过人,与冷无寐一夜彻谈后,从此成为了少年的心腹。
七杀萧敬重情重义,冷无寐幼时和他最为亲厚,长大后虽时冷时热,但是所受宠爱也不是其他十三卫们可以比较的。
月照山庄之中,yin啸院是十三卫的住处,它位于庄里的偏僻角落,杂草枯树未经打理,却长得异常繁茂,小小的院落便安静地藏在枝叶后面。
冷无寐打着伞,漫步而行,雨水溅shi他的衣袍,他也毫不介意。
他幼时特别粘萧敬,常常跟在他屁股后面,yin啸院那时几乎三天两头就要来一次,而今天这次,却是他隔了好几年的第一次踏足。
雨幕中的yin啸院,青砖铺就的小道、石灰色瓦片叠成的屋顶、已经褪色的朱红色木窗木门,一切景色似乎和记忆中别无二样,又似乎陌生得根本没有印象。
灰衣卫士见到他来,似乎有些吃惊,躬身行了礼后,便退至两侧,为他打开了门。
十三卫中,除去牢里的三人和被滕王带出去的萧烈、远走苗疆的萧敬四人,只剩下四人。四人早在听到响动时就从各自房中出来,见到是冷无寐,一个个直接就呆住了。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冷无寐说了一句,转身直接走向一边,合了伞,亲自推开其中一间的门扇。
老旧的木门发出咯吱的刺耳声,冷无寐皱了皱眉,将伞交给凤池,让他们待在外面,自己独身一人,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古朴清幽的屋子,东西不多,都放在该放的地方,生活的气息很少,若非角落搭晾的巾帕和架子上的铜盆,冷无寐几乎会以为他进错了地方。
他在萧敬的床上坐下,触感硬实,被褥很薄,摸上去十分冰冷。
他环顾里间,空空荡荡,唯一算得上多的,只有书架上的各种书籍。
冷无寐起身,走到靠墙的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翻看,是本史书,旁边还有另一人的批注。密密麻麻,看得出阅读之人看得很细心,只是一手字,实在算不上怎么漂亮,冷无寐粗略一看就瞥到好几个错字。
然而这字体,他却是认识的。
是萧敬的笔迹。
他放下医书,又挑了几本,各方面的都有,有些书页都开始泛黄,不知是哪些年代的古董。对于这类,萧敬还细心地在外面包上了自制的书皮。
屋内的窗户紧闭着,木头的沉幽气味浓重,混着雨天的chaoshi,静寂温凉。
这就像一个独立出来的空间,和门外的纷繁复杂泾渭分明。冷无寐很想待下去,他随手拿了一本书,脱去鞋子,掀开那张单人床上的被褥,躺了进去,倚靠着床头,静静地翻看。
轻浅的呼吸声悠长均匀,混着不时翻动书页的声音,格外的温暖沉静。门外,雨不知何时小了起来,凤池仰目看向昏沉的天际,估摸着雨停的时间。
靠门的雨伞流下的雨滴汇成小股留下台阶,门内,冷无寐脱了外袍,躺进被窝,闭眼浅寐。
雨滴滴滴答答,他迷迷糊糊地睡去,属于另一个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他感觉那人似乎就近在身前。
“萧敬”
少年喃喃自语,近似呢喃的梦语中,那丝没人察觉的思念依恋,悄悄地来到,又悄悄地散去。
“主子!”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一个身影投映在窗纸上,是守在外面的凤池。
冷无寐慢慢从床上起身,眉宇间显出几分不悦:“何事?”
以他的耳力,在他清醒那一刻,便清楚地听见了yin啸院外不同寻常的声响。
“滕王现在院外,说是要进院收拾萧烈随身物品。”
冷无寐披上外衣推开门扉,天色昏黄,大雨已停,只有阵阵瑟骨寒风,从空气中侵蚀过来。
“放他进来。”
一日多的时光,已让他完完全全冷静下来。哪怕心中恨极对方,只要司应天还在位一天,他们就必须维持兄友弟恭的可笑假象。
凤池将命令传达下去,不多时,一队人马就进到了院内。当头青年一身雍容紫衣,容貌秀丽无双,一手握扇负在身后,衣袍翩飞,姿态优雅,赫然便是客居月照山庄的滕王司佑禛。
“呦,无寐,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好巧。”
司佑禛弯起眉眼,皮笑rou不笑,语音轻佻,他轻瞥了一眼屋檐下的少年,嘴角的弧度掺上一丝讽刺:“是在感怀故人?可真是风雅,就不知是不是你一厢情愿了呵呵”
说罢,头也不回地带人朝萧烈房间走去,那些他带来的黑衣侍卫人高马大,只有两个进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