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媲美的媚态,乌廷芳则在于“生”,或许是因为乌廷芳家中是畜牧大户,她平日也总是和马匹打交道,相比前两人她要活泼的多,周身生机蓬勃,洋溢着生动的美。
赵倩肃容正坐,恭恭敬敬地聆听着,乌廷芳却在听完后思索片刻,问道:“请教清虚真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何解?”
瑶光放下竹简,微笑着看向乌廷芳,目中似含鼓励,反问道:“乌姑娘以为如何?”
乌廷芳沉yin片刻,小心翼翼地回答:“我觉得……这好像是说,天地不仁慈,将万物视为草芥,圣人不仁慈,把百姓当做草……?这好像和之前真人所说的道家宗旨不太相符。”
瑶光不禁笑道:“乌姑娘学而能思,较那些不懂头脑的蠢物已经好得多。那么,我问乌姑娘,你认为天地是仁慈的,还是不仁慈的?”
“这……”乌廷芳犹豫片刻,迟疑道:“应该是仁慈的吧?不是有句话叫做,上天有好生之德吗?既然爱生,应该就是仁慈吧?”
瑶光微笑着颔首,yin道:“帝德罔愆,临下以简,御众以宽;罚弗及嗣,赏延于世。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典出《书》。这是儒家的经典,符合儒家所提倡的‘仁’。儒家以‘仁、义、礼、智’立本,首倡‘仁’,以仁心爱人……仅此一点,与墨家‘兼爱平生’的主旨颇有相似之处。但是,我道家并非如此。在这根本要义上的分歧,正是儒道两家时常争论之处。正如‘天地不仁、圣人不仁’,道家提倡的并非对一花一木、一人一事的‘仁’,人有情,天地无情,大道至公,故而视天地之间万事万物平等,人与草木无异,圣人效法天地,视百姓与草木一等,无有偏颇,这并非是残虐轻贱的‘不仁’,而是因平等对待众生而来的淡泊。”
赵倩似懂非懂,乌廷芳秀眉紧蹙。
瑶光伸手轻点二人额头,笑道:“你二人并非我道门弟子,一时间无法理解也是常事,便是本门之内,也常有人无法了悟‘有情’与‘无情’的界限,在‘私’与‘无私’、‘我’与‘无我’之间困惑徘徊,即便是我,也不敢说已看透,只能将我领悟的粗略说与你们罢了,你们听得懂,便听听,听不懂,也无需强求。儒家教贤,道家教圣,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悟道本就需天赋、勤力与机缘,并非朝夕之功。我且打个比方,你们可有什么心爱事物?”
赵倩与乌廷芳相继点头。
瑶光道:“有心爱之物,自然爱惜,时时关注。那么,若是所爱之物由一变二,分给每样爱物的心力是否就会分半了?”
赵倩想到了琴与棋,乌廷芳想到骑马与歌舞,均点了点头。
虽然都是爱好,也难分轩轾,但总是在每样东西上花费的心力减少了,因为要匀给旁的。
瑶光含笑看着二人,道:“那么,若是你们心爱之物由二变四,至百十千万,又会如何?你们仍爱着这些东西,但分摊给每一样事物的心力是否已小到难以察觉?”
赵倩与乌廷芳假想一翻,果然如此。
瑶光这才总结道:“天地生养万物,纵有雷霆,尚有雨露,不偏不倚,圣人恩泽世人,先天下后己身,故而无私、无偏私,不仁于一人一物,有情反似无情,而至太上忘情。圣人效法天地,成天地之德,故曰道家成圣,儒家仁爱世人,成王侯公卿之德,故曰儒家成贤。倘若你们做不到道家的‘不仁’,能去做到儒家的‘仁’也是好的。”
赵倩深深点头。
乌廷芳恍然大悟,感叹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一直觉得奇怪呢,为什么道家会有天地不仁这样的说法,我以为道家的无情就是没有情……今日得见真人,我才知道自己从前多么无知。如果我能早些结识真人就好了……唉。”
“乌姑娘何故叹息?”
乌廷芳抬头看看瑶光,终是低了下去,其声如耳语般。
“廷芳不敢欺瞒真人……廷芳原本只是想托庇真人,求得几日安宁,却不想……不想真人不嫌弃廷芳出身、悉心教导,廷芳获益匪浅,恨不能终生侍奉真人……但只要一想到或许不多久廷芳就会落入他人之手,莫说听道,怕是连这般安宁也是妄想了,愈发心如刀绞……”
说到最后,乌廷芳已快要落泪。
赵穆相逼日紧,她又怎会不觉?每日来往于王宫与乌家堡之间,她经常会“偶遇”赵穆,若不是因为清虚真人遣道仆相随,一路将她送回乌家堡,恐怕赵穆已等不及要动手了。
瑶光沉yin片刻,这几日借着“护送”乌廷芳,她让项少龙、元宗与乌家搭上了联系,乌家已将朱姬与质子政所囚之处地图送来,又详述乌家实力,言道只待时机救出朱姬与质子,乌家便可举家搬迁。乌廷芳虽是乌家唯一的姑娘,却被蒙在鼓里,非但不知这些,更不知自己有一半秦人血统。那赵穆掌控赵国朝政,又是个好色残暴的小人,与朱姬也是关系暧昧,想要救出朱姬,恐怕无法绕过赵穆去。